白越心裡也不好受,她此時大約明白瞭艾嬸的意思。這是艾嬸這些年能找到最好的機會,送女兒脫離火海。
但畢竟她和白越無情無份的,白越憑什麼幫她,所以她用自己的命,綁架白越的意願。
這不道德,但是她別無選擇。
她用命在賭。
艾山顯然是沒料到艾嬸找白越,竟然是要送走艾金枝,他呆一下道:“金枝是我女兒,我不同意,你憑什麼帶她走?別說你隻是嫁瞭個京城小官,你就算是天皇老子,那也不能搶人女兒。”
“她三十瞭,不是三歲。”白越正色道:“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去留,而且,我懷疑你虐待她。”
艾山正喊著,突然停瞭下來。
艾金枝整個人也僵硬瞭起來,突然放開瞭白越的衣服,一句話不說的垂下瞭頭。
白越的心突然揪瞭起來。
艾山和艾金枝的反應如此的大,就證明她這句話,刺中瞭某一點。
她還有一些別的想法,但不能在這裡說。
白越輕輕地扯瞭扯簡禹。
簡禹明白。
“行瞭,都別吵瞭,大傢也別看熱鬧瞭。”簡禹掏出令牌,雖然他知道這裡的村民也看不懂這些,但是令牌代表身份。
果然,村民們紛紛墊著腳看令牌,但是看不懂。真假就別說瞭,就連上面寫的是什麼字,大部分也不認識。
不過不要緊,簡禹習慣瞭。
“我是京城來的,大理寺卿簡禹,既然艾山對妻子的死提出瞭異議,這件案子就由大理寺接手調查,一定會給大傢一個交代。”
簡禹說完,看著艾山:“你若是覺得我這個三品官不夠格,不要緊,可以隨我一起過去,寧王殿下就在白傢,相信王爺也十分願意為你主持公道。為你死去的妻子主持公道。”
簡禹不服氣,但是識時務者為俊傑,要知人善用。
大理寺卿,在京城裡通常是夠用的。但在這窮鄉僻壤,有些人一輩子知道的除瞭縣令和皇帝,就沒有其他瞭,哦,還有大將軍和王爺,這都是說書的故事裡經常出現的人物。
什麼大理寺卿,那是個什麼玩意兒,沒聽過,不知道,幹啥用的,好吃麼?
所以簡禹把成朔搬瞭出來。跟著來就得幹活兒,出力氣也行,出名氣也行。
果然王爺一出,村民都嚇著瞭。
“回去吧,啊,都回去吧,大半夜的別在這呆著瞭。”徐飛揚開始趕人:“我們也不走,艾嬸的死,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簡禹氣勢十足,白越看起來一點也不好惹,完全不像是去年離開村子時候,那個軟軟的小姑娘,膽子小的人,已經開始往外走瞭。
本來艾傢在村子裡,也不是和每一傢的關系都好。關系好的那兩戶可能礙於臉面不好意思走,但旁的一般的關系,犯不著為瞭自己的好奇得罪王爺。
於是鄉親們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外走。
就在這時候,站在艾山身邊的男人嘀咕瞭一句:“白傢可真厲害,都死的隻剩個丫頭瞭,還能在村裡興風作浪。”
這話聲音不大,但也不是耳語,此時安靜,這句話竟然大部分人都聽見瞭。
白越一聽瞭炸毛,她怎麼能讓人污蔑白傢。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啪一聲清脆聲響。
那人臉一歪,身子也一歪,好像被人抽瞭一巴掌,那一巴掌力氣之大,直接將他抽歪瞭坐在地上。
但是簡禹和他的兩個手下都沒動,他們站著的位置,離那人都還有三四步,也沒有舉起手來這樣的動作。
眾人都驚呆瞭,紛紛停下瞭腳步,一起驚恐地向那人看去。
那人被打蒙瞭,捂住嘴來咳瞭兩聲,吐出一顆牙,還帶著血。
這一瞬間白越其實也有點懵,但隨後就想明白瞭。
能夠做出這事情來的,還有誰?
那不是隻有白川嗎?
白川這幾天正被白景的墳被人動瞭風水暴躁呢,這人竟然敢說白傢死得隻剩下個丫頭瞭,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找死嗎?
也就是看在鄉裡鄉親的份上,要不然的話,這一巴掌不是打掉一顆牙那麼簡單。
那人懵瞭一下以後,跳瞭起來:“誰,誰打我。”
他說著,但是看著白越。
“是不是你暗算我?”那人捂著嘴口齒不清道:“白傢的小丫頭,你還挺狠毒……”
毒這個字,這發出一個音,然後又是啪的一聲。
那人臉一側,又吐出一口血。
大傢都看的清清楚楚,白越動也沒動。
“我可沒打你。”白越無奈攤手:“不過呢,你們也知道的,我這一趟回來,是為瞭將爹娘,爺爺奶奶的墳遷去京城。所以今日已經將他們的棺木都移瞭出來,大概是他們見瞭我也挺激動,這幾日,不願意在裡面待著吧。”
所以啊,叫你嘴賤,說我們白傢沒人瞭,被收拾瞭吧。
呵呵呵,被誰收拾的?不知道,反正都看不見。
白越這麼一說,眾人都感覺到一陣陰風,冷氣陰寒,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就這麼突然從身後出現,好像灌進瞭每個人的領子一樣。
近處的樹,也都被風吹動,沙沙作響。
白越喊道:“爹,是您來瞭嗎?”
簡禹十分無語。
當然無人回應。
白越指著那人道:“你要是來瞭你看看,就是這傢夥,他罵我們白傢死光瞭……”
那一陣陰風從虛空吹來,裹著落葉雜草,卷起那人衣擺。
現在已經是夏天瞭,風是清涼的不是寒冷的。但這風不但寒冷,而且陰冷,甚至比冬天的風更陰冷,是叫人寒到骨子裡的。
那人嚇得嗷一嗓子,一個翻身爬起來,給白越跪下瞭。
咚咚咚的磕瞭幾個響頭。
“我錯瞭,我錯瞭,我瞎說的,我這臭嘴。”那人嚇得臉色煞白:“白,白小姐,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白越大度擺瞭擺手,那人連滾帶爬地跑瞭。
村民都被嚇著瞭,這下一點熱鬧都不敢看瞭,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三三兩兩的很快都散瞭。
村民都散瞭,白越就一點兒也不給艾山面子瞭,上前就扯瞭扯艾嬸的領口。
果然,領口裡,一道青紫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