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白日喧囂過去,靈堂裡就剩下何朝武的爹和一個伯伯守著,安安靜靜的。
兩人都不說話,愁眉苦臉的。
半晌,何父嘆口氣。
何朝武的伯伯試探道:“弟啊。”
何父看他哥哥。
“要不然,早點下葬吧。我總覺得不安,怕是會出什麼事兒。”
何父皺起眉:“可這才停靈一天,這怎麼下葬。”
“就說……找瞭大師給看瞭,朝武和別人不同,明日就是吉時,必須得下葬。若是遲瞭,就趕不上投胎瞭。”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何父眉頭皺得更緊瞭。
但是早下葬早安心,他看著靈堂裡的棺木,也覺得很頭痛。
就在兩人低聲商議的時候,突然,一隻貓竄瞭進來。
一隻黑色的貓。
那貓蹭的一聲就躥上瞭棺木蓋子。
何傢兩人一瞬間汗毛都豎瞭起來。
黑貓可是民間傳說特別不吉利的東西,老一輩的人說黑貓的眼睛能看見鬼,特別是在夜裡。
若是喪事上出現瞭黑貓,那八成是人死的有冤屈。若是這黑貓不小心見瞭死人,是要詐屍的。
兩人都不敢怠慢,連忙去趕貓。
誰知不趕還好,這一趕,聽著門外又傳來瞭貓叫。
兩人頓時頭大起來。
何朝武的伯伯道:“你傢門外有貓窩嗎?”
“沒有啊,從未見過。”何父也奇瞭怪道:“今日哪來的那麼多的貓。”
但昏暗中,確實又看見毛茸茸的東西跑瞭過來,那靈活勁兒,不是貓是什麼。
如果一對一地打,那貓肯定打不過人,這毋庸置疑。但如果一對一地追,人也追不上貓,甚至二對一地追,人也追不上貓。
何父一看就炸瞭,喊道:“來人,快來人,快把貓趕走。”
今日眾人睡得自然都不安穩,聽著喊聲連忙披衣起來,一時間靈堂前亂哄哄的。
好容易把貓給趕瞭出去,怕它們再進來,何父指揮著,將貓都趕遠點。
靈堂裡反而暫時空瞭下來。
就在此時,一個全黑的身影從院子墻上翻過來,快步進瞭靈堂。
何傢隻是普通人傢,給兒子準備的也是普通的棺材,邱婉婉一隻手輕輕松松就將蓋子給推開瞭。
一個年輕人,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安安靜靜地躺著。
不過很遺憾,邱婉婉腦子裡是沒有一日夫妻百日恩這樣的概念的,她就是要搞清楚,何傢死的人,到底是不是何朝武。
如果是,那昨天晚上在她床上的又是誰?
邱婉婉不害怕,隻是好奇,隻見何朝武躺在棺材裡,臉上蓋著一塊帕子。
黑色的帕子。
邱婉婉皺瞭皺眉。
在遺體臉上蓋一塊黑色的帕子,這是什麼習俗嗎?不過也不好說,她以前也沒有京城的朋友,更沒在京城參加過誰的葬禮,瞻仰過遺容。
但是這不重要,外面鬧哄哄的,人很快就會回來,邱婉婉抬手就將黑色的帕子掀開。
她隻要看一眼帕子下面的臉,確定這個人是不是何朝武就行。
但是掀開帕子後,邱婉婉臉色驟變。
邱婉婉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見過大場面的,大部分情況不能把她嚇得花容失色,但是這一次,她真的有點嚇到瞭。
外面腳步聲傳來,趕貓的何傢人回來瞭。
腳步聲驚醒瞭驚愕中的邱婉婉,她回過神來,立刻將帕子重新蓋好,蓋上棺木蓋,快速離開瞭。
白越他們就在外面等著呢,主要是因為這裡除瞭邱婉婉,其他人都沒見過何朝武,也不知道他應該長成什麼樣子。所以隻好勞動她跑一趟。
何傢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大傢也不擔心,就算被發現又怎麼樣瞭,何傢就算是一起上,也不可能抓住邱婉婉。
“邱姐回來瞭。”白越連忙招手:“邱姐快來。”
一輛大馬車停在何傢對面轉彎的地方,算是個臨時指揮中心。
邱婉婉蹭的一聲從墻上跳下來,小跑著沖上馬車。
然後一把扯下瞭蒙臉的黑色佈巾,大口地喘著氣。
白越察覺到不對勁瞭。
“怎麼瞭?”白越連忙送上杯熱水:“邱姐,怎麼瞭?”
她一時不好問,邱婉婉看見棺材裡的屍體,是何朝武,還是不是何朝武。感覺這兩個答案都挺詭異的。
邱婉婉喝瞭兩口熱水,這才道:“見鬼瞭。”
“啊?”
眾人都奇怪。
梁蒙性子急:“邱姐,你看見屍體瞭?”
邱婉婉點點頭。
“那,是何朝武嗎?”
邱婉婉沉聲道:“我不知道。”
眾人都著急,邱婉婉平時性格很直爽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都看見瞭,怎麼還不知道呢。
邱婉婉道:“我進瞭靈堂,打開瞭棺材,棺材裡確實有一個人,但是那個人,沒有臉。”
……
眾人一時都轉不過來。
簡禹沉聲道:“邱姐,你說清楚一點,什麼叫沒有臉?”
邱婉婉要是說沒有頭,大傢還好理解一點。就是屍體沒有頭,無頭屍體大傢都是見過的。
沒有臉是什麼意思。
“就是沒有臉,字面上的意思。”邱婉婉比劃道:“我打開棺木,隻見屍體臉上蓋著一塊黑佈,我又拿開黑佈就看見……一片血肉模糊。”
這幸虧是邱婉婉,經歷的足夠多,膽子實在是大。要是換一個膽子稍微小點的,當場怕是就要嚇昏過去瞭。
眾人面面相覷,無法想象邱婉婉說的情形。
還好這裡有仵作。
白越抓住邱婉婉的胳膊:“邱姐你冷靜,你聽我問你。”
邱婉婉點點頭。
白越道:“當時靈堂裡的光線怎麼樣?”
“還可以,雖然不是多光亮,但是因為點瞭很多燈,能看得清楚。”
“你離屍體有多遠?我是指,在你發現屍體沒有臉的情況下,靠在什麼距離觀察。”
邱婉婉做瞭個手勢,不遠,恨不得都要貼上去瞭。
“好。”白越道:“那你仔細回想一下,你所謂沒有臉的屍體,一片血肉模糊,他的臉,具體是一個什麼情況。”
邱婉婉皺眉:“具體是什麼情況?”
“對。”白越道:“我們姑且把血肉模糊的臉當做傷口,他的傷口,能看出是被什麼所傷嗎?”
邱婉婉使勁兒地想瞭想。
白越進一步提示:“比如,被什麼動物啃瞭,五官還在,但是破瞭,所以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