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道:“我感覺她的臉吧,怎麼說呢,格外的水嫩光滑。”
說著,白越摸瞭摸自己的臉。
然後還從腰包裡摸出瞭小鏡子,前後左右的照一照,確實沒有夏織的看起來水靈。
雖然她不是特別註意保養,但這些日子也算養尊處優,在皮膚上也花瞭不少錢,沒有理由還不如一個宮女水潤。
成朔不假思索道:“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她年輕?這丫頭看起來也就十五六吧。”
宮裡的宮女,很多十二三歲就進瞭宮,十五六歲都是老員工瞭。一個個青蔥水嫩的,每次白越看著都覺得挺罪孽的。
白越聞言,照鏡子的手僵硬瞭一下,陰森森回頭看成朔。
仇恨從何而來?
成朔一時沒明白過來。
“王爺。”白越陰森森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現在也還很年輕呢?”
成朔愣住瞭。
他差一點忘瞭,白越這會兒也是個雙十年華的小姑娘啊。
“呵呵呵,年輕,特別年輕。”成朔尷尬笑瞭兩聲:“我每次看見你在大理寺裡忙活,都覺得簡禹在使喚童工,我都想把你解救出來。”
白越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少說那沒用的,給皇帝吹點枕頭風。”白越殷殷叮囑:“多給大理寺撥點經費,真金白銀比什麼都實在……”
成朔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枕頭風是這麼用的嗎,簡禹能受得瞭你胡言亂語真是太不容易瞭。
兩人到瞭庫房,開始裝模作樣地欣賞。
白越道:“我想來想去,該怎麼形容夏織的臉,她的臉就像是……剛做完面膜一樣,你明白嗎?”
如果是旁人,可能都不明白,但成朔再是直男,這一點也還是明白的。
成朔道:“有沒有可能,她真的剛做完面膜?”
雖然這個年代沒有面膜這個詞,但姑娘愛美也不是不可能。
但白越說:“不太可能,哪有面膜效果這麼好的。”
成朔也不敢說,也許面膜效果一般,但人傢姑娘皮膚就是好呢。
“這不是重點。”白越道:“夏織的臉是有點奇怪,但你不是說,每次看見她都不一樣嗎?明天我再看她一眼,若是不一樣,肯定能看出來。”
再找個機會進宮罷瞭。
今天是來拿東西的,明天可以來送東西,這都不麻煩。
“但我覺得,調查的重點應該是另一方面。”白越道:“這個人,無論她是真的假的,她留在皇太後身邊,要幹什麼?皇太後一眼看她就順眼,這也有問題。”
又不是一見鐘情,哪裡就一個人看見另一個人,突然就那麼順眼瞭。
“這個我會去查的。”成朔道:“為瞭安全,今夜我打算就留在宮裡,你要不也別折騰瞭,也在宮裡住一晚上吧。”
也不是第一次住瞭,就是派人出去給簡禹送個消息就行。
不過可憐簡禹不方便隨時進宮,難免要在心裡抱怨她幾句。
白越是非常獨立自主的女性,沒那麼黏黏糊糊,覺得出差在外面過夜再正常沒有瞭,便應瞭。
簡禹這幾日正好也很忙,馬上新年,這一年大理寺的各項事宜都要整理上報,相當於年度匯總,要開始年終述職瞭。
白越就在皇太後寢宮的偏殿睡下瞭,正是上次成朔受傷休息的那個宮殿,一回生二回熟,也不覺得認床睡不著。
睡到半夜,突然有人敲門。
“白越,白越。”是成朔的聲音。
白越一下子坐瞭起來。
看瞭下窗外,應該還是半夜吧。
“這才幾點啊。”白越感慨道:“難怪皮膚不好,睡不好皮膚能好嗎?”
但白越還是開瞭門。
“怎麼瞭?”
“夏織出門瞭。”
白越瞬間醒瞭:“去瞭哪兒?”
“浣衣局。”
這個點兒去浣衣局,黑燈瞎火的。
白越披上外套:“去幹什麼?”
“不知道。”成朔道:“但她現在應該睡在母後寢宮,怎麼也不可能還睡在浣衣局裡。”
浣衣局裡都是通鋪,一個屋子兩邊床鋪,每邊睡上五六個人,也沒有暖爐,這個季節冷得很,每一年冬天,都有熬不過去的人。
成朔帶著白越,偷偷摸摸走在安靜的皇宮裡,身邊還跟著肖童。
夏織走在前面,鬼鬼祟祟的,她的腳步非常的輕快,看起來像是會一點武功。
浣衣局裡,忙碌瞭一天的宮女都睡下瞭,靜悄悄的,一片漆黑。
這裡可點不起燈,也沒有巡邏的侍衛和守夜的宮女。
夏織打開瞭一扇小門,走瞭進去。
白越沒來過浣衣局,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看向成朔。
成朔低聲道:“夥房。”
之前他懷疑夏織的時候,就來過一回,在這裡轉過一圈。不過也是偷偷摸摸的。
寧王殿下去浣衣局,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的。這個消息瞞不住,肯定會讓夏織知道。
總不能是在皇太後寢宮裡餓瞭,半夜跑來浣衣局的廚房偷東西吃吧。
幾人跟瞭過去,成朔抬頭一看,拎起白越,上瞭屋頂。
這裡的屋子也沒有那麼講究,夥房頂上有一個年久失修的洞,正好可以看見屋子裡。
夏織掏出一根蠟燭,隨身點上。
房間裡頓時出現瞭一點微光。
白越屏息靜氣,隻看見夏織走到堆雜物的角落裡,從裡面拖出來一個小盆。
盆裡明晃晃的,似乎是有水。
水裡好像還有什麼東西。
隨後就出現瞭可怕的一幕。
夏織在自己臉上摸啊摸,像是在扣什麼東西,摸瞭一會兒,抬手一撕。
白越睜大眼睛,她把什麼玩意兒撕下來的?她的臉嗎?
白越立刻想起瞭何朝武丟的那張臉皮。
雖然成朔和肖童都是身經百戰的,大事面前都能冷靜下來,不會發出驚叫聲。但是從他們的呼吸中,白越能聽的出來,都很驚訝。
眼下這場景,簡直像是現版的畫皮一樣,就算不害怕,也沒人能不驚訝。
夏織做這事情卻是非常熟練的,她將一張不知道什麼從臉上揭下來之後,便放進瞭盆裡的水中。
然後,從懷裡不知拿瞭什麼出來,在自己的臉上摸瞭摸。看那按摩的手法,大約是讓自己的臉皮悶瞭一天之後,得到一些放松。
隨便按瞭兩下之後,夏織伸手拿起盆裡的東西。
那是另一張臉皮,白越伸手揉瞭揉自己的胳膊,隻覺得起瞭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現在大約明白瞭。
沈燁說,另一門擅長易容的人,他們易容需要一張旁人的臉皮,臉皮越新鮮越好,最好是剛剛從人臉上剝落下來的。
但問題是,臉皮這東西是會腐爛的,就算是你剝下來的時候再新鮮,也放不瞭多久。
所以夏織得到瞭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皮,並且用某種技術保鮮。
好處是,她可以在一定時間裡,維持一個人的樣貌不變化,讓人難以察覺。壞處是,這兩張臉皮都需要特定的藥水浸泡,所以她每天晚上都要偷偷的回到浣衣局,給自己換一張臉。
這實在是太可怕瞭,白越看一眼成朔。
不管夏織是為什麼要接近皇太後,這事情你最好悄悄的處理,別讓皇太後知道瞭。要不然的話,可能會把她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