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朔叫來管傢,管傢道:“是,是一個廚子。白小姐最愛吃的幾個點心,都是他做的。”
“那就不對瞭。”白越緩緩放下點心:“你去問問師傅,為什麼今天的點心,比平時的要淡許多呢?”
如果隻是一種點心淡,可能是一時疏忽糖放少瞭。但是每一個都淡,點心師傅想表達幾個意思?
管傢一聽,頓時傻瞭,然後心裡瘋狂辱罵廚子。
你是不是傻,讓你淡一點,不是讓你淡很多,這下怎麼弄?待會兒問你為什麼不放糖,你再把我供出來,白小姐肯定要放邢隊咬我們。
管傢硬著頭皮向成朔投去瞭求救的目光。
白越也跟著看瞭過去,怎麼瞭,這點事兒,還要你們王爺解釋?
成朔不愧是心思敏銳,他愣瞭一下,也明白瞭管傢的意思。
於是成朔道:“是這樣的……王府裡,糖不多瞭?”
管傢簡直想要昏過去。
王爺你編也編個好點的理由行麼,你還不如說廚子病瞭手抖呢。
但堂堂寧王,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一言九鼎絕對不能往回收。
“對。”成朔道:“糖不多瞭,還沒來得及去買,所以就少放瞭一點。低糖低油,健康,不蛀牙不長胖。”
“……”
管傢立刻道:“小的去廚房看看,糖買回來沒有。”
管傢逃命一樣地轉身走,遠遠地聽見白越喊:“邢隊咬他……”
邢隊沒有追出來,顯然白越的目標不是自己,管傢松口氣擦擦汗,哼著小曲走瞭。
剛走到門口,和匆匆跑進來的下人撞瞭個正著。
“怎麼回事?”管傢呵斥道:“毛毛躁躁的,跑什麼?”
“我有要事稟告王爺。”那人隻是應一聲,停都沒停,就沖瞭過去。
他知道寧王和簡禹,白越在商議案情,直接沖瞭過去,然後道:“王爺,不好瞭。”
正在對付邢隊的成朔百忙之間道:“說。”
來人道:“廖紅死瞭。”
“什麼?”
白越站瞭起來。
成朔動作也遲緩瞭一下,被邢隊一下子撲倒瞭。
“廖紅死瞭。”那人重復瞭一遍。
成朔扒拉開邢隊:“仔細說,廖紅是怎麼死的?”
“是自縊。”那人道:“客棧裡的人說,黃大人走後,他們給廖紅屋子裡送水,敲不開門。但是又沒見人出去,擔心出事,於是撞開門進去,便看見人已經吊死在屋子裡瞭。”
“黃大人今日去客棧找廖紅的時候,兩人吵得非常厲害,夥計隔著門聽瞭幾句,知道他是京中官員,不敢怠慢,連忙就進京來報官。衙門裡是打瞭招呼的,這幾日無論有什麼案件都要去大理寺打招呼,因此才知道得那麼快。大理寺的人知道簡大人來瞭王府,一得到消息就連忙過來瞭。”
白越連忙道:“現在死者在什麼地方?”
重點是有沒有動過現場。
“人還在客棧。”那人道:“已經放下來瞭,其他都沒敢動。客棧裡的人都沒放走,生怕兇手在裡面給跑瞭。”
“做得不錯。”成朔道:“你準備一下,我們去一趟客棧。”
白越是個仵作,出現瞭死人,她責無旁貸。
下人連忙去備馬,成朔叫人去通知黃學禮。
黃學禮是個文官,騎馬也行,但速度可能要慢一些,成朔他們先走,讓人帶著黃學禮後面趕來。
趕到城外客棧的時候,天已經黑透瞭,已經有官員候在現場瞭,腦子特別好使,算算時間,讓人先準備瞭酒菜。
要是隻有簡禹也就罷瞭,還有寧王,寧王萬一沒吃完飯呢,難道還要他開口才有飯吃嗎?
成朔帶著簡禹和白越風風火火來到客棧,官員趕忙迎上來。
成朔第一句話是:“人呢?”
“在樓上。”官員忙道:“就在死者住的那間屋子,從繩子上放下來後,就沒有動過。”
成朔還算滿意點頭。
然後官員又加瞭一句:“王爺此時趕來,想必沒有用晚膳,下官已經叫人準備瞭……”
成朔看瞭他一眼,那人把後面的話都咽下去瞭。
成朔本來想訓他我大半夜趕來是為瞭吃你一頓飯的嗎,後來想到簡禹和白越也都沒吃,便把這話咽瞭下去。
“先看屍體。”成朔道:“看完再吃。”
官員松瞭口氣,連聲應是。
整個客棧的人都被看管瞭起來,每個人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夥計和掌櫃,也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允許外出。
眾人來到廖紅的房間。
門開著,廖紅就在地上躺著,連塊白佈都沒蓋。
他們之前都沒見過廖紅,並不能確定她的身份,但是據客棧裡的人說,這就是今天和黃學禮吵鬧的人。應該是沒錯的。
白越戴上手套,走進房去,簡禹帶人去找掌櫃,詢問廖紅這兩天在客棧裡的情況。
白越抬起廖紅的下巴,隻見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青紫痕跡。
白越道:“典型的機械性窒息。頸部有擦傷和皮下出血。靜脈回流受阻,導致瞼結膜和面部充血。舌頭受到擠壓,舌骨外露。”
成朔在一旁點頭:“可以確定是自縊死亡嗎?”
“這個不好說。”白越檢查廖紅身體的其他部位:“手指指腹有磨損,隻能說她被掛上去的時候,還是活的,踢開凳子後不自覺的開始掙紮。暫時沒有查出其他致命,或者可以導致昏迷的傷痕,自縊的可能比較大。”
但這僅僅是可能,因為這件案子牽扯瞭兩個不正常因素。
第一個是會武功,第二個是鬧鬼。
如果排除這兩點,那就是自殺。
白越很遺憾:“你也見過師伯,所以如果對方是一個會武功的人,那一切就不能按常規判斷。更何況現在對方不僅僅是會武功。”
成朔如今也是會武功的人,自然明白。
他已經在房間裡翻瞭起來,床裡面枕頭下,有一包銀子,還有一些銀票。
黃學禮休棄一個沒有犯錯的枕邊人,本就內疚得很,因此給瞭不少錢財。如今錢財還在,也沒有特別隱蔽,如此看來,絕對不是劫財。
不是劫財,也不可能是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