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瞭火堆邊。
說是火堆,其實火堆已經差不多熄滅瞭,隻有一點火星在燒盡的黃紙中閃爍著紅點。
白越道:“剛才恍惚一下,風吹的紙錢掀開瞭一下,我好像看見一個什麼金燦燦的東西。”
“金燦燦的?”簡禹也奇怪瞭:“什麼東西,莫非是金元寶?”
當然不是真的金元寶,是用錫箔紙疊的,金元寶和銀元寶,也是用來燒瞭給故去的親人朋友用的。
“不知道,但是你看著灰燼裡也沒金元寶的樣子啊。而且這隻有一個圈圈,還沒封口,真奇怪。”
誰傢給祭拜親人朋友,燒金元寶也不止燒一個吧。尚未燒完的火堆裡,肯定會有殘餘。
京城裡的風俗,或者說大周的風俗。
燒紙錢祭拜先人的時候,如果在靈堂或者墳上燒無所謂,可如果是在路邊,在並非自己地盤的時候,就需要在地上畫一個圓圈,然後在這個圓圈裡燒。
這也是圈地盤的意思,燒的時候,口中念著你要祭拜的人的名字,這樣這個圓圈裡的東西,就可以由這個人接受。
講究一些的人,還會在邊上畫一個小一些的圈,在這個圈裡,也少量的燒一些紙錢。
但是這個圈圈,是不封口的。
不封口就是人人可以取。
這是打發孤魂野鬼的,意思就是,我也給你們燒一些,你們就不要來搶我傢的供品瞭。
眼下這隻有一個圈,卻是開口的,總不能說,這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就是為瞭給遊魂野鬼燒紙?
這是什麼樣的大慈大悲啊。
簡禹也不能解釋這個奇怪的問題。
但是他隨手在路邊找瞭根棍子,在灰燼裡撥瞭撥。
“嘿,還真有。”
白越又看到瞭金色一閃,連忙蹲下身去。
簡禹將她拽瞭拽:“不怕嗆著。”
棍子撥開瞭中間的灰燼,果然裡面有東西。
簡禹又扒拉扒拉,幾樣東西都已經被熏的黑撲撲的瞭,但是能看出來,是兩枚金指圈,一條鏈子,看長度,應該是手鏈。
“還真有金子,你這眼神也太好瞭。”簡禹佩服。
黑燈瞎火看著金子也能發光的那種。
“嘿嘿。”白越得意一笑:“金子都看不見的人,那得瞎到什麼程度。”
雖然白越現在不缺錢瞭,可對金元寶的熱愛依然初心不改。
不過她也很奇怪:“這是京城的什麼風俗嗎?祭拜燒金子,這也燒不化啊,燒瞭之後怎麼辦,就丟這裡不要瞭?還是再回來拿走?”
簡禹搖頭:“從未聽過這種風俗。”
就算是你真心疼故人,怕他在下面錢不夠花,關鍵是金子也燒不掉啊,燒瞭不是白燒。
奇奇怪怪的。
當然也不犯法就是瞭,可能純粹是個人愛好。
然後兩人就鬱悶瞭,白越毫無道理的道:“你看看,都是你一時手快,現在我們把人傢祭拜的東西給掏出來瞭,怎麼辦呀?是不是不吉利呀。”
簡禹隻覺得一口大鍋從天而降。
那是我手快嗎,明明是你的眼睛太尖瞭,風吹起一點紙屑,你就非說有黃金,我今天要是不弄根棍子給你撥拉開,你晚上肯定睡不著覺。
但是白越早就說瞭,不是我不講理,但傢就不是講理的地方,是講愛的呀。
何況白越今天還喝瞭一點點的酒,理是什麼,別鬧瞭。
“沒事兒。”簡禹想瞭想:“雖然你哥沒空,不是還有趙三元嗎?趙三元比你哥在這方面還專業吧。”
白越眼睛一亮,還真是。
術業有專攻,謝平生主打的是算命看風水,現在有時候還跟石問天搗鼓一些不能說的地下的事情。
但趙三元是開白事鋪子的,這才是頂級專業人士啊。
趙三元現在算是發達瞭,京郊有一套宅子,京城裡還有一套宅子,重點是兩套都沒花一個銅板。
他原本的那個鋪子是租的,後面也不打算租瞭,在自傢開店多好,方便又省錢。
謝平生成親,趙三元送瞭份大禮,但是考慮到是喜事,他的身份總叫人避諱,因此沒有參加。
其實謝平生和曼果都不計較這個,都是見過世面見過離奇曲折的,沒有那麼講究,但趙三元還是堅持,於是謝平生就先請他吃瞭一頓,不再勉強。
這個點兒,他應該在傢裡睡得唏哩呼嚕吧。
簡禹和白越當下就殺瞭過去。
別睡瞭,醒醒,起來幹活兒。
趙老三的美夢就這麼被打斷瞭。
他被喊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沒醒,不過簡禹是體貼的,打瞭盆冷水,拿出一塊帕子,然後沾瞭冰冷的水,往他臉上一拍。
“來,洗洗臉清醒一下。”
“啊!”趙老三一下子蹦瞭起來。
醒得不能再醒瞭。
“簡大人?”趙三元奇道:“今天不是老謝成親嗎?你們沒去喝喜酒……嗎?”
然後趙三元吸瞭吸鼻子,不對啊,這酒味兒很明顯啊,是去喝喜酒瞭沒錯啊。
趙三元對簡禹是很尊敬的,因為他從心裡明白,自己在京郊那個大宅子,說是謝平生送的,不如說是簡禹送的。沒有簡禹,謝平生也沒本事把宅子弄來。
這麼粗的一條大腿,不抱是傻子啊。
“去瞭。”簡禹就將之前的事情說瞭一遍。
趙三元聽著也覺得很奇怪,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我還從沒見過祭拜燒真金子的。”趙三元沉吟道:“就算是富貴人傢,那也是下葬的時候陪葬在棺木中的。這東西又燒不掉,燒瞭幹嘛?”
不能燒成灰,下面的人也拿不到啊。
“你也不知?”白越道:“那不會是什麼邪門的儀式吧,這黃金現在給我們扒拉出來瞭,有什麼不吉利嗎?”
趙三元心道還有什麼不吉利,你們真是啥都敢扒,這是喝多瞭嗎還是喝多瞭,路邊燒紙錢,你倆去扒拉那幹什麼?
但是趙三元不敢吐槽,怕這兩個人趁著自己喝多瞭,裝醉把他打一頓,到時候可無處伸冤。
簡禹補充:“對瞭,燒紙錢不是要畫圈嗎,這個圈,是開口的。”
“開口的?”趙三元更奇怪:“開口就是給遊魂野鬼的,誰會拜祭遊魂野鬼呢?那幾件金子,你們拿回來瞭嗎?”
白越正色道:“你把我們想成什麼人,我們怎麼會動別人祭拜的東西呢?”
就扒拉看瞭一眼,根本沒拿出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