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芷連著參加瞭兩日的宴會,穿的都是新做的三套蜀錦衣裳,等水雲間開業的這天,她一早就換上男兒裝,還貼上假胡子,在店鋪的二樓看來往的客人。
冰露今兒個穿瞭墨綠色長衫,福生安靜地在門口守著。
“福生啊,你把門關瞭就是,你也過來吃點東西。”安芷招呼道,“別看著那門瞭,這裡又不是客棧茶樓,沒人會到二樓來的。”
福生回頭看瞭一下,沒有動。
安芷沒再多說,讓冰露拿瞭兩塊糕點給福生,小小年紀就一板一眼的,一點都不像商戶出身,反而像古板老頭教出來的。
她看到有不少熟面孔進瞭鋪子,想來都是前三日宣傳的結果,眼下有張蘭他們在招呼客人,她就在樓上聽著人來迎往就行。
“小姐,我剛剛偷瞧瞭一眼,來的人還是挺多的。”冰露面露欣喜,主子能掙到錢,她比誰都高興。
“來得多,不見得生意好。”安芷的蜀錦並不便宜,就是最次的那等,尋常人傢也買不起,更別提其他五等蜀錦,而張蘭那些裁衣師傅,個個都是頂好手藝,價格更不便宜,“今兒個他們大多是來看看,買的並不會多。”得等宮裡蜀錦火瞭後,這些小姐太太們,才會虛榮來買。
等眼下手裡的蜀錦掙瞭錢,安芷便會推出平價一點,能讓尋常富戶也買得起的衣裳,畢竟店鋪開在鬧市裡,不能白瞎瞭這麼好的地段。
安芷拿瞭一塊糕點,剛咬瞭一口,甜而不膩,很是好吃,“冰露,今兒這糕點不錯,咱們待會回去,給太太姨娘們也帶一點。”
“你喜歡就好。”
聽到裴闕的聲音,安芷猛然回頭,冰露已經站到她跟前,福生被裴闕的小廝按著。
“咳咳。”安芷被嘴裡的糕點噎瞭下,臉頰緋紅,“你……你怎麼在這?”緊張得連招呼都忘記打瞭。
“我自然是來慶賀你開業大吉啊。”裴闕笑著走瞭進來,淡定地坐在安芷對面,拿起桌上的糕點,“這是芙蓉糕,我府上廚子的拿手點心。我本想著給你送點其他賀禮,但你肯定不會收,所以就送瞭一盤點心,看來你還挺滿意的。隻不過外頭可買不到哦。”
最後一聲,裴闕不知是不是故意尾音上翹,聽得安芷像被撩撥瞭一下。
“那還多謝裴四爺瞭。”安芷這會已經冷靜下來,放下手中剩下的半塊糕點,這會是不敢再吃瞭,“不知裴四爺今兒來,可是來做衣裳?”
裴闕搖頭,“我就是來看你,順便賀喜。”
裴闕一雙墨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安芷,一點回避或者委婉的意思都沒有。
安芷的臉瞬間熱瞭。
登徒子!她想大罵一聲,卻又不敢開口,下唇咬到疼瞭才慢慢松開。
一旁的冰露聽到這話,更是驚得不行,“裴四爺,還請您慎言,我傢小……公子,還沒定親呢。”
裴闕瞥瞭冰露一眼,這丫頭倒是護主得很,就是用來對他就不好瞭,他嘖瞭一聲,“冰露,我不曾出言冒犯你傢小姐呀。你們整個水雲間的蜀錦,都是我提供的,這會我過來看看,不行嗎?”
冰露啞口,看到裴闕目光裡透露出來的一絲微笑,瞬間低頭噤口不敢說話瞭,一隻手悄悄拉瞭下主子的衣裳。
安芷心裡也是慌得很,每次遇到裴闕,雖說不會被欺負,可裴闕那些話,總是明裡暗裡占她便宜,偏偏她還不是他的對手。
哎。她在心裡直嘆氣。
“裴四爺,等蜀錦賣瞭後,我會連本帶利還給你的。”安芷說。
“可以,但我要你還的,可不是銀票的利息。”裴闕看安芷越發繃緊的模樣,就越想逗逗她,“好瞭,不和你說笑瞭,我今兒來,是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安芷看裴闕突然正經,心都提瞭起來,總感覺不是好事。
“下回再有這種事,記得給我送張請帖。”裴闕說完轉頭看向門口的小廝,“順子,你回傢再拿四份芙蓉糕來,給安小姐帶回去。”
“不,不用瞭。”安芷剛說完,順子就跑瞭,轉頭看裴闕時,隻好咬牙說瞭聲謝謝。
“不用謝,我應該的。”裴闕笑道,“方才我說的話,要記得。”
說完,裴闕才起身,他公務繁忙,來水雲間已經落下許多事瞭。
看著裴闕走後,安芷才松瞭一口氣。
“小姐,這裴四爺不會真的想娶您吧?”冰露想到主子曾和裴鈺訂婚,如果再嫁給裴鈺叔叔,那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指不定還有人會謠傳一些流言禍害主子。
“我也不知道啊。”安芷嘆瞭口氣,她哪能猜得出裴闕的心思,她眼下既然還在京都,就隻能由著裴闕。隻希望能快點離開這裡,最好是等年底哥哥回來,她跟哥哥一起走。
安芷今兒的好心情,因為裴闕的出現,差瞭很多。
過瞭一個時辰,順子就來送糕點瞭,不等安芷說什麼,順子拔腿就跑。
順子從水雲間出來後,便去府衙找裴闕。
“東西都送到瞭?”裴闕正在看公文。
順子嗯瞭一聲,“爺,您就那麼喜歡安小姐嗎?今兒個我突然讓廚子做芙蓉糕,大太太那還問我您是不是要送給同僚,我想著不要給安小姐帶去麻煩,就回瞭一聲是。”
“大嫂是個聰明的,一次兩次她看不出來,可眼下,她大概也能猜出我的心思。”裴闕放下公文,“以後大嫂再這麼問,你也就敷衍著,隻要她不直說,咱也別挑明。”
順子聽到這話,便知道主子自動忽略掉他前面的問題。不過主子的事,他問一次是兩人親厚,再多問就是僭越瞭,“爺放心,小的明白。”
“嗯,這裡沒你事瞭,你去把安典錄叫進來。”裴闕剛才看的公文,就是有人狀告安成鄴的,畢竟是未來嶽父,雖說不怎麼聰明,也不會做人,但他還是要提點一下。
順子應瞭一聲好,便出去喊人。
過瞭會,安成鄴就進來瞭。
以前兩傢是親傢時,安成鄴就怵裴闕,眼下他閨女把裴鈺當仆人用,他就更怵瞭,進門起就頭低低的等裴闕說話。
裴闕瞧著安成鄴那麼怕他,面色一頓,思索瞭良久才開口,“安典錄,坐吧。”
聽到裴闕喊坐,安成鄴身形一晃,甚至有些微顫,“不瞭不瞭,有什麼話,大人您就直接吩咐吧。”
裴闕扶額,他是看不上安成鄴,可他想娶人傢女兒,就不能是現在這樣的模式,怎麼說也要能平和說話才是。
哎,和未來嶽父相處,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