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瑤?”安芷有點詫異。
“噓,小聲點。”孟潔豎起食指放在嘴邊,眼神左右顧盼,她現在是愈發謹小慎微,越來越像安成鄴瞭,“我也是聽許傢那個夫人說的,原本八皇子定的不是許夫人的嫡女麼,結果八皇子知道許傢女兒醜,又把婚事給退瞭。”
說到這裡,孟潔表情很是不屑,“那八皇子原本就是看中戶部侍郎才娶的他傢女兒,卻又因為相貌而去退婚,辦事也是個……”她搖瞭搖頭,“那位許夫人大概是想著咱們傢和林傢不對付,所以前幾次出門,她隻要看到我,都會拉著我聊天。今兒個啊,那位許夫人的送瞭松餅過來,還有一些小孩玩意兒,然後就說瞭這件事。”
安芷想瞭想許夫人的模樣,是個圓臉身量很高的豪爽女子,“怎麼個病危法?”
孟潔轉瞭下眼珠子,才回想到許夫人的話,“說是水米不進瞭,一天能瘦一斤肉,被八皇子幽禁後,一直鬱鬱寡歡,還是昨兒林尚書把女兒給帶回傢瞭。”
“昨兒就帶回傢瞭?”安芷皺眉問。
“是的呀,許夫人說她親眼看到林傢大郎背著一位女子從穆王府後門出來,能讓林傢大郎親自去背的人,不是穆王妃,又能是誰!”孟潔想到林書瑤成婚還沒一個月,生生被蹉跎成這樣,覺得報應的同時,又覺得林書瑤何必當初,轉念又想到她自己,雖說相公風流,可安府裡日子還是太平,比她未出閣時好瞭太多。一時間,嘆息起來。
安芷聽到後門兩個字時,眉頭皺得更緊瞭。
她覺得這件事情不太對勁。
林傢和八皇子好不容易跳到一條船上,各自的目的都很明確,如果林傢因為林書瑤的事和八皇子問責,那應該是從正門出來才是,而不是偷偷摸摸從後門出來。
並且,剛新婚就把夫人折磨得不成人樣,這種事情鬧出去,八皇子於人品上會大打折扣。
按理來說,八皇子不會和林書瑤做恩愛夫妻,但不至於虐待林書瑤,而是好吃好喝養在府上。
畢竟八皇子眼下,很需要林傢在朝堂上的助力,若是林書瑤死瞭,那他和林傢很可能成為敵對勢力。
於林傢而言,八皇子就是他們為以後幾十年找的靠山,他們肯定不希望合作終止。可如果林書瑤新婚早逝,林傢應該不會再幫八皇子奪位,不然林傢的名聲真要惡臭到不行。
所以要從後門背出林書瑤,這裡頭的緣故就很耐人尋味瞭。
安芷猜不出為什麼,不過那個許夫人會親自上門探望太太,還說到這件事,安芷覺著像是故意為之。
“不管穆王妃如何,太太牢記一句話就是,多聽少說。”安芷提點道,“咱們是和林府不對付,但還沒到上臺就要掐架的地步,所以穆王妃這會真死瞭,咱們偷偷樂下就行。若是沒死,那……小心盯著宅裡宅外吧。”
孟潔點頭嗯瞭一聲,她懷孕後空閑時間多瞭,時常就會多想,但和安芷說說話後,就能舒心許多。
安芷又和太太閑聊瞭兩句,才從正院出來。
踏著清冷的月色,安芷走在自傢的長廊下,冰露在一旁提著燈籠,路上偶爾會遇到巡夜的下人。
“冰露,今年的春雨,好似真的遲瞭些,園子裡的荷葉才剛剛冒尖。”
冰露轉頭看瞭眼長廊外的池塘,隻能瞧見幾簇荷葉尖尖,都還沒能舒展開,“再過一段時日就好瞭,而且下月初一就會舉行祭典,說不定到時候就會下雨。”
若是多事之秋,又加上幹旱,安芷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
她還是希望天公能作美,不然百姓苦,遠在西北的哥哥他們也苦。
不知為何,安芷突然有種風雨欲來的預感,讓人焦慮得很。
等回到院子裡,安芷把秋蘭、冬蘭都叫到瞭裡屋,看著冰露把門關上後,吩咐道:“明兒秋蘭和冬蘭去找幾處隱蔽的倉庫,帶上院子裡的小廝一起,買下幾座倉庫,或者僻靜小院也可以。再打聽下哪裡有人賣糧食,我總感覺再過段日子要鬧事,咱們先屯糧,不管到時候有沒有事,隻要咱們手上有糧,一切都好說。”
民以食為天,若是真的鬧起災荒,那安芷屯的糧食就能派上大作用。
冬蘭看主子面色凝重,想到瞭在雲州的分店,“小姐,既然咱們要屯糧,那是不是也要知會雲州的桃紅一聲?”
聽此,安芷才想到雲州的分店,“對,讓桃紅也多屯點糧食,若是今年能風調雨順,到時候再賣瞭就行。”
花點錢買份安心,安芷還是很願意的。
等秋蘭和冬蘭出去後,安芷讓冰露找出衣櫃裡藏著的銀票箱子,“你明兒讓福生去找兩個靠譜的人,把這十萬兩銀票送到西北。”
十萬兩銀票在安芷這很多,可到瞭西北,就如同胡楊林裡的一片樹葉,但安芷還是想盡力榜到哥哥。
冰露知道主子掙錢不容易,看著匣子裡的銀票,有些不舍得,但想到遠在西北的大少爺,終是咽下想勸的話,好在先太太早就替主子置辦好瞭嫁妝,不然就按主子這樣地給錢,最後肯定留不下什麼錢。
安芷帶著滿滿的疑問睡下瞭。
而林府那,這會還是長燈點夜。
林書瑤的屋子裡,丫鬟正忙著清理地上的碎瓷片,林書瑤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兩眼無神地放空。
魏氏眼眶濕紅,明顯方才大哭過,等丫鬟們都離開屋子後,她才坐到瞭床沿,心疼地摸著女兒的臉,“書瑤啊,你怎麼就成這樣瞭呢?”
嫁給皇子,那是尋常人想不到的尊貴。起初得到賜婚的時候,魏氏私下裡和女兒偷著樂瞭好幾回,後來過瞭聘禮,她們母女走路都是帶風的。
結果這還一個月不到,女兒就成瞭眼下的樣子。就算魏氏看重名利,可女兒到底是她一手帶大的,看著女兒黯淡的眼睛,心疼地又流下眼淚。
林書瑤動瞭下頭,手抬起來替她母親擦瞭眼淚,沒有表情地道,“母親,就讓我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