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一把推開遞帕子的冰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們欺負人啊,我要去報官!”
一聽報官兩個字,施珣更怒瞭,“你們好大的臉面,明明是你們傢不講理,結果還敢去報官!你要去報官就報官,當我們施傢沒人嗎?”
安芷在心裡聽得直搖頭,她沒見過姑父,所以不懂施傢姑父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施珣這說話做事,也太不行瞭。
她轉頭去看姑母,見姑母一點阻攔的意思,隻好輕輕咳一聲,把眾人的註意力吸引過來,“何夫人,報官這事還是別瞭,若是去見官,那你們傢與五皇子的事難免會被再扯出來,到時候何世叔的七品官職都不一定有呢。我前面就說瞭,咱們畢竟是一直有來往的,結兒女婚事又不是結仇傢,有什麼事坐下來好好說。你們有什麼要求,我姑母也會考慮的。”轉頭看向姑母,“姑母,您說是吧?”
裴清妍剛端起茶盞,冷不丁地被安芷點到,手頓瞭下,才慢悠悠地道瞭一句是。
何亮挨瞭一拳頭,心中很是不爽,剛想張口說不用施傢施舍,但被他父親搶瞭一個先。
何榮生算是看明白瞭,施傢人一心想要退婚,且有恃無恐,他們耍賴報官,最後都會被拿住把柄。但要他就此放棄和施傢的婚事,他又不甘心。
想瞭想,何榮生看向安芷,從安芷開始說話起,他就覺得安芷比施傢母子要有腦子多瞭,“對,咱們是世交,有事情坐下來好好談才是。”
施珣聽到何榮生這麼說,面色才松動一些,走到他母親邊上,等何榮生繼續說。
何榮生看瞭眼被扶起來的兒子,心裡恨,面上卻還要擠出一抹笑容,“方才施傢賢侄說得對,眼下我們傢是落魄瞭,但婚事是傢裡老爺子生前定下的,我實在是不敢犯大不孝同意退婚。老爺子生前最疼愛亮兒,就希望亮兒能中舉入翰林院,如果能完成老爺子心願,那也不算是不孝瞭。”
進翰林院,那是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夠不到的,別說現在的何傢,就是以前顯貴的何傢,都要何亮自個兒有大本事才行。
所以何榮生的這個條件,無異於獅子大張口。
但裴清妍聽何榮生松口瞭,不屑地撇下嘴,覺得讓何亮進翰林院就是小意思,她隻要和哥哥說一聲就行,便起身道,“你們的意思我知道瞭,回傢等著吧,不管驢子還是馬,隻要有人脈,都會有個地方安插。”
這話的意思,就是應下瞭。
何榮生不過是先試探下施傢和裴傢的口風,沒敢妄想讓兒子真的進翰林院,結果裴清妍一口就應下,心中頓時狂喜。如果兒子能進翰林院,那他就沒什麼堅持的。而且兒子進瞭翰林院,想要再好的女人都有,到時候就讓施詩後悔去吧。
安芷聽得心裡突突的,想要開口提醒一下姑母,可姑母已經走到瞭門口。
她是真不明白瞭,姑母與父親明明是一母同胞,怎麼腦子就那麼不靈光!
安芷給冰露說瞭兩句話,冰露走過去送何傢人出門。
冰露得瞭主子的吩咐,在路上時,笑著柔聲道,“今兒個辛苦你們瞭,我傢夫人實在過意不去,給何公子準備瞭一些補品,還請幾位不用嫌棄。”
謝氏知道冰露是安芷的貼身丫鬟,而安芷又是個說話做事周全的,所以不敢怠慢,“多謝你夫人關心瞭。”
“不用客氣。”冰露笑笑,“今兒的事,還請幾位別放在心上,若是有緣,咱們兩傢還會是姻親呢。不過夫人讓奴婢轉達一句話,方便姑太太說的話,那是以施傢名義在說。日後不管結果如何,還希望幾位能找對門,裴傢的門檻……不好磕的。”
何榮生一聽這話,就明白安芷的意思瞭。他們本來是想綁著裴傢一起,讓裴傢不得不出面,可安芷那麼說,就是擺明瞭要他們別扯裴傢。
說心裡話,何榮生在朝為官多年,還是挺怵裴懷瑾和裴闕的,那倆都是不好惹的主。
等出瞭裴傢的門後,何榮生看到安芷還準備瞭馬車,心裡對安芷是越發忌憚。
上瞭馬車後,謝氏才長長地吐瞭一口氣,壓著嗓子憤憤道,“這施傢母子真不是好東西,他們最好是替亮兒把事情給辦下來,不然我也不想要這樣的親傢。就方才那一會,施傢母子說的話,完全比不上安芷。雖說安芷的父親一般,但安芷這教養和見識可比裴清妍要好太多瞭!”
何榮生也是這麼覺得的,但外頭趕車的還是裴傢的人,皺眉指瞭下外頭,提醒夫人別多話,心裡想到安芷那個人,默默嘆氣,心想如果能有安芷那樣的兒媳就好瞭。
這邊何傢有喜有憂,另一邊的裴懷瑾沖著妹妹摔瞭茶盞,勃然大怒。
“你當我是什麼人,能一手通天嗎?”
裴清妍覺得哥哥以前是首輔,而裴傢又是百年世傢,雖說她不懂裴傢涉略瞭多少事,但爹娘以前都讓她萬事不用擔心,隻要有裴傢還在,就沒什麼好擔心的,所以覺得讓何亮進翰林院並不是什麼難事。
“哥哥發這麼大的脾氣做什麼,不過是進個翰林院而已。”裴清妍委屈紅瞭眼。
“什麼叫不過是進翰林院而已?”裴懷瑾鬱悶到笑瞭,“你知道每一年裡新中舉的舉人,有幾個能進翰林院嗎?”
裴懷瑾豎起手掌。
“不超過五個啊!”
這事裴清妍可不知道,她就知道剛翰林院是四品官,從官職上來說,她覺得讓哥哥安排一個四品官真不難。
裴懷瑾看妹妹哭瞭不說話,搖頭道,“現如今的何亮,連能不能中舉人都不知道,更別說進翰林院,我讓你去找安芷,你偏偏要去找許氏。你主意那麼大,就自己去想辦法吧。”
裴清妍若是有辦法,就不會帶著女兒千裡迢迢來京都瞭,瞬間崩潰瞭,“哥哥,你不能看著詩兒去跳火坑啊,是我不好,你現在說什麼,我一定照做。”
裴懷瑾卻是不信,“你嘴上這麼說,心裡肯定不服氣呢。要我說,這婚就別退瞭,也全瞭你們施傢的一個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