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傢大房花園裡的花,一夜之間都成瞭禿頭枝,連帶著裴鈺養的那些鳥兒,都被放飛瞭,隻剩下空蕩蕩的幾個鳥籠。
四房和大房隻隔瞭一堵墻,大房那一早鬧瞭好大的動靜,四房這兒,是聽得清清楚楚。
所以安芷早上剛起來,冰露就說瞭隔壁的事,“夫人是沒瞧見,那滿園的花啊草的,全都禿瞭,也不知道誰那麼損。”
安芷一聽到這事,她就想到瞭裴闕,“你想不到是誰嗎?”
冰露低眉思索瞭一會,搖頭說沒想到。
“傻丫頭,這種事啊,一看就是你傢姑爺做的!”安芷拿起一根珠釵,在發髻上比瞭比,覺得不好看,又重新拿瞭一串紅的,“他肯定是知道瞭裴鈺給我送花的事,他人又在圍場回補不來,所以讓人剪瞭裴鈺的那些花草。不過箭瞭也好,省得裴鈺閑得沒事做,竟還想著給我送花,也不知道他哪根經壞瞭。”
“那姑爺幹得可真好,咱不能打人,拿花草出氣也是一樣的。”冰露笑著道。
等安芷梳洗完後,剛要坐下吃飯,翠絲就來說大房太太面色不好的去瞭老爺子院子裡。
“可知道是什麼事嗎?”安芷還是打算先吃瞭飯再說,她現在懷著孩子,天大地大都不能攔著她吃飯。
翠絲搖頭,粉嫩的臉蛋浮著一片緋色,“奴婢本想問問的,可大夫人看都不看奴婢一眼,看她樣子,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大房不開心,四房就開心瞭。
安芷不著急打聽怎麼瞭,反正和她有關的話,老爺子也會派人來和她說,這會還是吃飯要緊。
在安芷吃飯時,李氏已經到瞭老爺子那。
她進屋就跪瞭,“兒媳知道,眼下大房落魄瞭,您老也盡力照拂瞭,可裴闕竟然讓鈺兒去修剪陵墓,裴傢有那麼多的陵墓,實在不是輕松的活啊。父親,鈺兒也是您看著長大的,我們已不求多少榮華富貴,看裴闕這般欺人太甚,實在是太過分瞭!”
李氏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瞭。
裴懷瑾年紀大,他起得早,吃得也早。
前兒個裴鈺來這邊送花的事,他也知道瞭。
如今裴闕隻是讓裴鈺去修剪陵墓,他覺得裴鈺和李氏應該慶幸下。
“裴闕當瞭傢主,這事我管不瞭,你不用在我跟前多說。”裴懷瑾皺眉道,“裴鈺若是老老實實種他的花,不去招惹安芷,裴闕又怎麼會找他的麻煩。我倒是想問問你們母子,不說裴鈺和安芷以前的關系,就是一般人傢的侄兒,也不會給嬸嬸送花吧?”
李氏自知理虧,這會語氣柔和不少,“那日的事,我已經說過鈺兒瞭,父親您就幫幫我們吧,修剪陵墓是體力活,鈺兒受不瞭的。”
“怎麼就受不瞭瞭?”裴懷瑾大聲質問,“當初他私奔那會,過得可比修剪陵墓差多瞭。再說瞭,要不是他自個作死,怎麼會到今天這樣!還得我跟著一塊丟臉,說起來我就想罵人。我奉勸你一句,事已至此,不該是你們的東西,別再妄想,不然等我百年後,你們大房就是一堆白骨瞭。眼下裴闕讓裴鈺去修剪陵墓,那就去吧,裴鈺也確實該去祖宗跟前盡孝。”
放以前,裴懷瑾可沒那麼好脾氣說那麼多。
他現在是苦口婆心,希望大房能明白他的苦心。
裴闕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手段和謀略可比他狠多瞭,現在忍著氣,都是因為他這個老爺子還在。
李氏向來敬畏公公,被吼瞭一句後,她便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是心裡越發不甘。別人傢都是嫡長子最尊貴,到瞭他們傢,嫡長子連庶出的兩個都比不上,真是夠窩囊。
應瞭一聲好後,李氏起身告辭。
等李氏走後,裴懷瑾揉著眉心,長長地嘆瞭一口氣。
良久後,裴懷瑾無力地閉上眼睛,很多局面他都能料想到,眼下不過是一日拖一日,等著看結局罷瞭。
“蘆笙。”裴懷瑾喊來屋裡伺候的小廝,“你去找幾個人,讓他們跟著裴鈺一塊去。”
蘆笙不解,“您是要保護大房公子嗎?”
“哼。”裴懷瑾冷笑下,“你真覺得他要我保護?”
一個真閑情逸致的人,是不會專挑時候去惹麻煩的。
裴懷瑾有些心累,但又不得不這麼做。
一個個都不省心得很,不過他也怪不瞭別人,都是他自個養出來的,要罵也得罵他自己。
大房那,李氏回去的時候,裴鈺已經收拾好瞭東西。
“你祖父也太偏心瞭!”李氏看著兒子收拾的兩個小包袱,心疼得厲害,“就帶那麼點東西去怎麼夠,眼看著就要入冬瞭,得多帶一些冬衣才是。”
“勞煩母親幫我準備幾件吧。”裴鈺淡淡道瞭一句,坐在瞭長椅上。
等李氏收拾瞭八個包袱出來,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時辰,而老爺子派來的人也到瞭。
看到老爺子送人過來,裴鈺平靜如死水的眼睛裡,才出現一點波瀾。
蘆笙給裴鈺和李氏行禮,“老太爺怕大公子回老宅住不慣,特意找瞭幾個對老宅比較熟悉的人跟去伺候,大公子到瞭老宅後,有什麼不清楚的,盡管問他們。”
李氏本來對老爺子有許多抱怨,但看到老爺子派人過來,心裡舒服多瞭,忙說瞭道謝的話。
裴鈺卻沒多開心,老爺子的人可比裴闕的人還不好糊弄,本來山高路遠的,他去瞭老宅想做什麼都可以,可老爺子派瞭這麼幾個人,個個都是練傢子,明顯就是監視他。
李氏笑瞇瞇地送走蘆笙,回來時看到兒子面色沉沉,問,“你怎麼不高興瞭?有你祖父的人跟著去老宅,裴闕想苛待你都不行。”
“母親真覺得是好事?”裴鈺問。
“那不然呢?”李氏轉身面向兒子,“你祖父會這麼做,說明他嘴硬心軟,心裡還是記掛著你的。這次去老宅啊,你也別太認真做事,修剪的活交給下人做就行,就當去老宅散散心,省得看到那滿院子的殘花敗柳也糟心。”
裴鈺和母親想不到一塊兒,張嘴想要分析下,可看到母親又笑瞭,便把那些擔憂的話給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