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眼下的天已經破瞭,容不下我瞭呢?那我也要強行去撐著天嗎?”裴闕看著老爺子問。
他對皇上積怨已久,很多事都忍著瞭,可後來發覺,即使是捧著也沒有。因為皇上對於裴傢的芥蒂,不,是對雲傢的信任太大,以至於分不清是非黑白。
以前先帝在位時,雲傢是國丈,也有那麼一點嘚瑟,但是不至於到之前皇上剛登基的地步。
所以說,裴闕覺得當初讓八皇子繼位,也比讓十二皇子繼位的好。
裴懷瑾挪動瞭將軍邊上的“士”,“晉朝雖然姓李,但能繼位當皇帝的,可不隻一個。”
隻要是李傢宗室血脈,都有可能繼位。不過宗室之間,也有個順位的問題。
裴闕懂老爺子的意思瞭,老爺子也不喜歡眼下的皇上,薄唇扯出一抹笑意,“皇上的幾位兄弟裡,除瞭一樣年幼的十一皇子,就是七皇子瞭。十一皇子我曾見過幾次,很憨厚的一個小孩兒,不適合上位。倒是七皇子李興,在經過被先帝貶斥的事之後,有瞭不少長進。”
聽此,裴懷瑾就知道裴闕聽進去他的話瞭,“我們與許傢,雖說沒有深仇大恨,但許傢是世傢出身,一旦許傢上位,他就會開始清剿世傢,因為他們最懂世傢對於皇權的牽制。而眼下的皇上,不是一個有胸懷的人,不能擔起這天下山河。”
裴闕默契點頭,“就是不懂,李興有沒有這種心思。”
“他有沒有都沒關系。”裴懷瑾呵呵道,“宗室裡又不是隻有他一個男人,還有其他的宗室,那麼多人,隻要咱們去推一把,總有人會站出來。”
父子倆相視一笑,開始收拾棋盤上的棋子。
“眼下你從朝堂上退瞭下來,就不用著急回去。”裴懷瑾道,“外頭人正在看裴傢的熱鬧,就由著他們去看,你隻要守好咱們這一畝三分地就行。不管怎麼說,還有你二哥和三哥撐著,其他人也不敢太放肆。”
裴闕點頭說是,今兒話說得差不多瞭,整理好棋盤後,準備起身要走,外頭進來一個小廝,說裴鈺兄妹過來給老爺子請安。
聽到這話,裴闕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老爺子。
裴懷瑾的目光還在棋盤上,頭都沒抬,“去拿兩個紅包,就當做是老人傢給晚輩的壓歲錢,讓他們早些回去吧,我今兒累瞭,要歇息瞭。”
小廝誒瞭一聲,從裴闕身邊經過時,餘光悄悄打量瞭一下。
裴闕喊住瞭小廝,“再加兩個紅包,別人都到咱們門口來瞭,大年大節的,我也不能太扣門瞭。”
就是尋常窮苦的人傢,在這個時候求到門口來,裴傢也會給些錢財做好事。並且等過兩日,裴傢還會在側門的地方設置米棚,給窮人傢送米。
小廝應瞭一聲好,出門後,都不敢回頭看一眼,隻想快點離開。
裴府門口的裴鈺,等瞭好一會兒,才等瞭四封紅包。
看著手裡的紅包,裴鈺面露悲傷,“這位小哥,祖父就那麼不願意見我們嗎?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快過年瞭,傢下清冷,想過來給祖父磕個頭。”
小廝是老爺子身邊伺候久瞭的人,見多瞭大場面,“老爺子說瞭,你們有這份心就行,外邊天寒地凍,馬上就要過年瞭,還請你們快寫回傢去吧。這些紅包是老爺子和四爺給的壓歲錢,希望你們來年能順順利利。”
說著,小廝做瞭一個請的手勢。
裴鈺本來是想跪在門口,但他的心思被看穿瞭,手裡的紅包就像滾燙的嘲諷,不能丟瞭,又不想收著。
身邊的妹妹小聲抱怨,“都說瞭不要過來,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裴鈺沒有動,“既然祖父累瞭,我們就不打擾瞭,不過我們帶瞭一些禮物來,還請小哥幫我們轉送給祖父。”
小廝笑著說多謝,“老爺子也說瞭,眼下你們過得也不容易,往後還有很長的日子要過,不用為瞭這點面子,而讓自個兒過得捉襟見肘。不管怎麼說,往後公子和小姐都是要有大出息的人,也該留點錢傍身。”
因為路邊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小廝往大房的方向走瞭兩步,面帶微笑地對裴鈺兄妹再次做瞭個請的手勢,看在別人眼中,十分地有禮貌。
裴鈺把目光從裴傢的牌匾上收回來,轉身的時候,發現有人指著他說著一些聽不到的話,隻能忍著先回去。
小廝送裴鈺兄妹回到裴傢大房門口,十分恭敬地看著裴鈺兄妹進瞭門之後,才轉身回府。
這一幕,被躲在院墻後面的福生給看瞭個清楚,等裴鈺兄妹回瞭府後,福生再跑去給主子說瞭這件事。
裴闕從老爺子的屋子回來後,沒有和安芷說許傢的事,他不想讓安芷擔心,所以隻說閑聊瞭朝政,沒什麼大事。
等福生進來的時候,裴闕正在扶著安芷在屋子裡走路,聽完福生說的,裴闕冷笑瞭下,“裴鈺倒是好心思,就是可惜瞭,盡管老爺子比以前更重感情,但他們大房已經傷瞭老爺子,把老爺子的那點感性削弱不少。”
說到裴鈺,安芷立即皺瞭眉,“這段日子,王嬤嬤有和我說過,自從大嫂走後,大房那邊像一群沒瞭主心骨的人一樣,下人也走瞭大半。我覺得,以裴鈺的心思,就算他不會管傢,也不會放任那些下人一個個出錯。”
“他要重新整頓大房,就要把那些老人都遣散出去,可他又想要個好名聲,所以才讓那些下人先打起來,再挑出錯處封口。”裴闕柔聲道。
安芷點頭說是,聽到裴闕讓福生出去後,安芷便坐下來休息。
可安芷還沒坐熱,春蘭就進來送拜帖,說許夫人送瞭拜帖來,問安芷要不要接。
“許夫人?”安芷看瞭拜帖,帖子上說許夫人想來看看安芷,這是安芷意想不到的,她轉頭去看裴闕,尋求他的意見。
“怕是許侍郎從我這裡打探不到消息,所以讓許夫人來探探你的口風。”裴闕分析道,“不過能在這個時候過來,不管是不是打聽我的想法,也得歡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