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南下葫蘆島,倒沒有特別淒涼,因為安芷和太後要瞭許多東西,包括裴府門口的馬車。
安芷原想著誰也不帶,可到最後,擰不過冰露和春蘭,便帶上瞭他們兩個,冬蘭則是帶著翠絲去京都外繼續做生意。剩下的人,像王嬤嬤這種老仆,他們都去跟瞭惠平,因為離開裴府,他們也不安全。
而裴闕,隻帶瞭福生一個。
至於裴傢剩下的其他人,年輕的都遣散瞭,剩下一些年老的則是去瞭三房。
因為走得急,連老爺子下葬都等不到。
“走吧。”蕭正對裴闕比瞭個方向。
裴闕把目光從裴府身上收回來,轉身往馬車上走,“我原以為林帆重傷,蕭大人會有機會上位,但今兒個,怎麼還是你來?難不成新來瞭錦衣衛指揮使嗎?”
按照資歷、順序,不管任何一個方面,都應該是蕭正繼位新的指揮使,可許傢突然派瞭人到錦衣衛,直接上位。
要說蕭正的年紀也不小瞭,三十出頭的年紀,想要再熬壞一個指揮使,怕是不可能。畢竟錦衣衛這行,得走在刀鋒上,沒人能幹一輩子。
這會爬不上去,往後更沒機會。除非蕭正有點能耐,能把新來的指揮使給害瞭。
蕭正眉頭動瞭動,沒有接裴闕的話,而是沉默看著裴闕上馬車。
安芷因為怕風吹,早就上瞭馬車。
冰露抱著悅兒,好在悅兒知道今兒個不太一樣,一直沒有哭。
裴闕的右手用長佈吊在脖頸上,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好些都沒結痂,安芷便讓裴闕躺著。
馬車搖搖晃晃,從裴府一直駛向西城門。
昨兒該見的人都見瞭,要交代的事也都交代瞭,所以安芷上瞭馬車後,就開始看記載葫蘆島的書。
不知過瞭多久,突然聽到車外有人大喊瞭一聲等等。
安芷聽著聲很詫異,馬車沒有停,等對方再次喊瞭後,才聽出是成嫿姐姐的聲音。
而這時,馬車才被攔住。
安芷掀開佈簾,看到提著兩個竹籃的成嫿,心頭一暖,剛想下馬車,就被成嫿喊住。
“你別下來。”成嫿的發髻有些亂瞭,聽說瞭安芷的事後,她本想著立馬來京都,可夫傢又出瞭點事,路上耽擱瞭,昨兒夜裡才到城外,可已經錯過進城的時辰,隻能在城門口等著安芷的馬車。
蕭正認識成嫿,因為是成國公傢的小姐,他這會不敢呵斥,隻能耐著性子道,“您有什麼話快些說吧,若是耽擱瞭時辰,夜裡怕是要宿在郊外瞭。”
成嫿瞅瞭蕭正一眼,沒理蕭正,而是把手裡的兩個竹籃放在瞭馬車上,“我一路從金陵而來,眼下幫不瞭你什麼,隻能給你送些吃的,望你珍重,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成嫿打開瞭竹籃,讓蕭正來檢查。
蕭正剛伸手翻瞭一層,成嫿就撇嘴道,“仔細點看,別弄壞瞭什麼東西。”
太後要瞭裴傢四房所有的財產,自然不會讓安芷和裴闕帶上錢財,所以這次南下,安芷他們能帶的,隻有幾件衣裳,其他所有財務,都留在瞭裴府。
蕭正聽到成嫿的話,馬上收回瞭手,就像裴闕說的一樣,他本來可以升指揮使,可許傢卻攔瞭他的官路,還讓他押送裴闕去葫蘆島,幹的都是吃力不討好的活,他這會也沒必要檢查得那麼細致。
安芷看到竹籃裡的吃,感動道,“多謝你瞭。”
成嫿知道四周都有耳目,就算她自個兒不怕,可還有傢人,也隻能和安芷揮手告辭。
安芷把竹籃拿進馬車後,在竹籃最底下找到瞭厚厚的一疊銀票,大概有五千兩。
“成傢向來傢風正,不管是成國公,還是他養的子女,都有情有義。”裴闕道。
安芷點頭說是,“眼下咱們出瞭這樣的事,也不知道裴萱和成傢的婚事還能不能成。”
按著習俗,裴萱若是不能在熱孝內出嫁,就要為爺爺守孝三年。
三年時間,對於裴萱來說,實在太長瞭。
所以孟氏厚著臉皮上瞭許傢一趟,可許傢那兒,卻給不瞭她一個確定的答復。
即使許傢自個不介意裴傢的事,可眼下正在風口上,誰都怕牽連傢人,所以許傢人的意思是,可以先等個一年再說,若是裴傢太平,在定親。
可等瞭一年就要等三年,孟氏又不能怪許傢,畢竟這門婚事本就沒定下,她也隻能認瞭倒黴。
但誰也沒想到,之前不喜歡裴萱的錢瑾瑜,突然到三房求親瞭。
孟氏夫婦得知錢瑾瑜的來意,全都愣住。
孟氏確認問,“你來裴傢提親,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傢裡人的想法?”她不信錢傢會在這種時候對裴傢伸出援手。
錢瑾瑜敢作敢當,“是我自己想求娶裴萱姑娘,還請叔叔嬸嬸同意,我自個兒的婚事,有我自己同意就行。”
孟氏不解,“你之前都不喜歡萱兒,怎麼突然來提親?”
說到這個,錢瑾瑜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紅透瞭,但他還是說瞭之後和裴萱的幾次相遇。
孟氏大概瞭解瞭,雖說和錢傢接親非常好,可她卻不能這麼答應,“兒女親事,是要你們都同意,可也要傢裡長輩願意,不然這親事結瞭也要成冤傢。錢公子,我很感謝你能在這個時候過來提親,但還是請你回去征求你母親的同意吧。就算我們裴傢落寞瞭,也不會同意女兒和人私奔的。”
錢瑾瑜面色一頓,臉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還是裴傢小廝帶他出去。
而結果不需多想,錢瑾瑜的母親自然不會同意,至於之後如何,那都是後事瞭。
眼下的裴闕一行,白日裡走瞭很長一段路,這會正停在一傢驛館休息。
這一日,蕭正他們倒是沒有為難。
日子往後推到元宵節,裴闕他們到瞭和九夷交界的錦州。
裴闕身上的傷,大多結痂,就是右手還綁著佈條,這一路走來,他都裝著右手很疼的樣子,其實他一點知覺都沒有。
安芷因為還在月子中,到瞭驛館後,便躺著給悅兒喂奶。
她剛把孩子哄睡著,不知是不是錯覺,窗外好像閃過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