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安芷並不想在這會見到許文娟。
她知道許文娟也是被許侍郎利用瞭,可被利用是一回事,但就算知道事實,許文娟也還是許侍郎的女兒,他們還是父女關系。
有些緣分,並不是不想斷,就能不斷的。
聽著馬車外的抽泣聲,安芷仰頭眨瞭眨眼睛,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哭,“聽聞賀荀已經成功繼任九夷王位,恭喜你們。”
賀荀的上位,裴闕也花費不少心力。
臨到瞭,誰也想不到,最後反水的會是許侍郎。
安芷的話,就像針一樣紮進許文娟的心裡,可她又說不出讓安芷原諒她的話。
她們兩個之間,豎瞭一道無形的墻。
誰都不想看到這堵墻,可兩人之間就是多瞭這麼一道距離,誰也不能破墻過去。
許文娟前兩日才知道安芷的事,怕錯過安芷,她已經在這裡等瞭一天一夜瞭,甚至沒去管賀荀的繼任大典。
抬手擦瞭眼淚,許文娟抬頭看瞭看天色,“我知道說什麼都是徒勞,既然你要從九夷邊境南下,那我就一路跟著你南下。你也不用與我說話,更不用搭理我,我的馬會在你的馬車後。有我在,至少能確保你們平安一路。”
再多的,她現在也做不瞭瞭。
安芷的薄唇動瞭動,琉璃般的眼珠閃著淚光,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本來應該很硬氣地拒絕,可山高路遠,九夷地勢險峻,加上蕭正他們打算動手,若是有許文娟帶著九夷的人護送,會安全許多。
懷中的悅兒動瞭動,張著粉嫩的小嘴打哈欠,黑溜溜的眼睛對安芷笑瞭笑,雖然才半個月大的孩子,也不懂她是不是真的在笑,可看到她,安芷心就柔軟瞭許多。
裴闕低聲道,“朔風已經做好準備,不一定要許文娟跟著。”
聽到這話,安芷就知道裴闕也是擔心的,如果很有自信,裴闕不會說不一定。
隔著窗紙,安芷看不到許文娟臉上的表情。
馬車外的許文娟,見裡頭沒有回應,反而更高興,甩瞭甩手中的馬鞭,對她帶來的人舉起馬鞭,一起安營紮寨。
不遠處,古樹下的蕭正,臉已經黑得不行。
本來打算在九夷邊境處理瞭裴闕,可許文娟帶著兩百人的軍士護送,他想動手都不行。
等過瞭九夷的邊境,沒多久,便會到葫蘆島。
所以這麼一來,蕭正八成不能在路上殺瞭裴闕。
許文娟到瞭離安芷馬車有點距離的地方,轉身的時候,正好發現蕭正在看她。
她不客氣地甩瞭下馬鞭,以做示警。
跟著賀荀在南邊的這段時間,許文娟從一個不會騎馬的千金小姐,到瞭能騎野馬的地步,她的變化,可不是用肉眼能看完的。
馬車裡的安芷,聽到外頭的動靜小瞭一點,給冰露使瞭個眼色,冰露就下馬車去望風瞭。
“有許文娟的護送,我們應該可以順利到葫蘆島。”裴闕半躺著,與安芷面對面,他的右手還是用佈條綁著,看著很是不舒服,“不過我之前幫瞭賀荀那麼多,咱們也不算欠瞭他們,你可以不用覺得虧欠。”
“我倒不是覺得虧欠,就是有些惋惜。”安芷嘆氣道,“與我要好的不過就幾個人,每個都是很好的人。可眼下,就算許文娟提前不知道許侍郎做的那些事,可他們到底是父女。我不去恨她,已經是極力說服自己的結果。”
從頭到尾,安芷就不覺得自己是個很大度的人。她心眼不大,隻容得下那幾個對她好的人,也不願意讓裴闕身邊有其他女人。
所以她從來不覺得自個兒有多好,因為很多缺點她也有。
就像許侍郎的這個事,一開始想到許文娟的時候,她也做不到理智地去分析事情,而是一起遷怒許文娟。
“你可以不用那麼勸自己。”裴闕心疼道,“你想不喜歡就不喜歡,都可以的,沒有什麼人規定,是人就要良善好心。咱們都不是聖人,無愧於自己就好。”
安芷點頭嗯瞭一聲,聽到馬車外冰露咳瞭一聲,知道有人來瞭,便打住話頭。
不一會兒,馬車外響起蕭正的聲音。
“馬上就要下雨瞭,帶的營帳不夠多,你們就住馬車裡吧。”蕭正沒好氣道。
馬車空間狹小,還不能生火煮吃的,安芷還在月子中,不好喝冷水,裴闕也要煎藥喝。但蕭正都這麼說瞭,想來是不會給他們送吃的和熱水。
蕭正說完後,冰露立即上瞭馬車,因為外面下雨瞭。
“夫人,這怎麼辦啊?”冰露擔憂道。
天色又還早,不然還能睡一覺到明天。
安芷想瞭想,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忍一忍吧,春日裡的雨水來得密,若是連著下雨,蕭正也不會一直這麼著。”
裴闕起身往外看瞭眼,天上飄著蒙蒙細雨,雖然不大,但足夠讓人感到麻煩。
他看瞭看邊上的營帳,蕭正他們生瞭篝火,已經煮上吃的瞭。
就在這時,一個胸前掛著獸皮的女人提著食盒過來。
“貴人您好,這是我傢往後給你們準備的吃的,馬車後也給你們搭瞭營帳,若是馬車裡不舒服,可以去營帳裡休息。”
裴闕看瞭眼食盒,沒伸手去要,其實他心裡也是有些介懷的,“回去謝謝你們往後,之前我幫瞭你們的九夷王,所以你們的護送我接受瞭。但這些東西就不必準備瞭,天與地之間隔瞭萬裡高空,咱們已經不是一路人瞭。”
女人有些為難,可裴闕已經轉身進瞭馬車,她隻好把食盒放在馬車邊上。
等女人走後,裴闕看向安芷,尋求她的意見。
“你說的沒錯,我們不是一路人瞭。”安芷挺贊同裴闕說的,就是想到接下來還要下雨,就有些頭疼。
好在沒過多久,福生突然從樹林中回來,說撿到瞭別人不要的營帳,還有爐子。
裴闕一聽,就知道是朔風給他們準備的。
而蕭正則以為是許文娟準備的,就沒去多問,冷眼看著福生和冰露幾個,手忙腳亂地搭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