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盛興的死,對安芷和裴闕的生活影響不大。
他們離京都隔瞭萬水千山,就算有什麼事,等他們知道的時候,也會隔瞭許久。
不過雲盛興的死,倒是給京都帶來瞭巨大的沖擊。
冬日的夜晚格外的安靜。
裴闕在書房裡,聽朔風來傳話。
“雲盛興死後,雲傢的幾個小輩沒忍住,把許文庸給打瞭一頓,現在都被關在府衙。兩傢人為瞭這件事,已經鬧到瞭朝堂上。”朔風道。
“許文庸傷得如何?”裴闕比較關心這個。
“據說斷瞭兩顆門牙,他年老沒有反擊的力氣,雲傢那幾個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下手的時候,是往死裡打的。不過許傢的人很快就到,所以許文庸於性命無礙,養上一些時間就行。”朔風在想,如果當時有他們的人在,趁機殺瞭許文庸,嫁禍給雲傢,就能一箭雙雕。
裴闕抬眉道,“兔子急瞭都會咬人,更別提是興風作浪的雲傢。不過雲盛興的死,不像是許文庸的做法,他可能沖動一次,但不太會沖動第二次。有沒有查到別的線索?”
借刀殺人,還用得那麼好,把許傢、雲傢的矛盾挑得剛剛好,如果真有個這樣的人,裴闕都不知道該提防,還是該拉攏。
“許傢刺殺過一次後,雲傢的守衛便森嚴起來,咱們的人也被清除瞭好些。”朔風皺眉道,“沒能查到具體的線索,不過有聽說大房公子曾和雲傢的一位小哥喝瞭酒。你說……這事會不會和大房公子有關?”
“你說裴鈺?”裴闕許久沒聽到裴鈺的消息瞭。
嚴格意義上來說,裴鈺的“裴”和裴闕沒關系瞭。若是皇上命長,往後裴雪還會進宮,勢必要和雲傢攀扯上關系。
但很顯然,皇上等不到兩年後瞭。
如果是裴鈺插手,那裴鈺能得到什麼好處?
沒瞭裴傢的庇佑的同時,也等於丟瞭裴傢身後的所有關系,隻留下母親李氏那邊。但李傢也不太願意搭理裴鈺,畢竟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一團糟的裴傢,又如何能得到別人的高看。
可以說,裴鈺現在,基本沒有靠山。
按理來說,裴鈺應該在這會搭上雲傢,可如果真是他在挑撥雲傢和許傢的關系,肯定不是為瞭幫裴闕,難道是想把京都攪亂嗎?
亂世出英雄。京都裡的世傢已經把京都劃分得死死的,裴鈺想要出頭,好像是要亂點才好。
想到這裡,裴闕覺得也有這個可能,“換一批人去盯裴鈺,老爺子在世的時候就不讓我動大房,臨終也怕我弄個自傢殘殺。可如果裴鈺真有什麼歪心思,我也隻有等百年後去給老爺子磕頭認罪瞭。”
朔風聽到這話,就知道主子懷疑京都的線人瞭,如果線人有用,他們肯定會知道是不是裴鈺幹的。
“還有一個事,薛傢來信瞭。”朔風小心翼翼地拿出信封,放在案幾上,“自從太後回宮後,薛貴太妃的處境就很艱難。聽薛傢的口風,是想向咱們投誠,您覺得呢?”
裴闕打開信封,看完後,直接燒瞭,“母親在世的時候,和薛傢關系不錯,因此,老爺子對薛傢一直頗有照顧。但薛傢父子就是爛泥扶不上墻,不然也不會讓風華正茂的女兒嫁給先帝。”
“爺的意思,是不幫?”朔風想瞭想,覺得薛貴太妃挺可憐的。“薛貴太妃和您一同長大,之前也幫過您,如果不搭理薛傢,是不是可以讓宮裡的人幫忙照應下?”
裴闕沉思瞭一會,“太後正在氣頭上,這會要有什麼小動作,最容易暴露身份。薛貴太妃好歹是貴太妃,太後不敢過多折磨,可以讓人暗地裡留心,別讓薛貴太妃丟瞭性命就行。再多的,我也無能無力瞭。”
朔風應瞭一聲好,出去傳話辦事。
裴闕看著跳躍在燈芯上的燭火,用力吹滅,屋子裡很快就暗瞭下來。
~
安芷已經歇下瞭。
裴闕到屋子的時候,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白日裡,定南送瞭一車的山貨來,再有一個多月便是過年,也是父親的忌日。”說到忌日,安芷的音量不自覺地變小瞭,“我的意思是,今年日子特殊,咱們關起門來吃頓飯就行,燈籠那些就不掛瞭。”
雖然是背井離鄉,但老爺子過世的日子特殊,還是不慶祝的好。
裴闕點頭說好,一邊脫衣裳,一邊道,“日子倒是過得真快,轉眼間,馬上一年就過去瞭。”
安芷說是啊,往床裡面躺瞭點,給裴闕騰出一些位置,“去年這個時候,誰也想不到會有今日。嫂嫂前些日子來信瞭,說生瞭個兒子,出生第二日,她就讓長公主上瞭元傢族譜,堵住元傢那些人的嘴。”
聽此,裴闕想到瞭他嶽父,無聲地笑瞭下,沒有接話。
安芷知道裴闕在想什麼,“你要笑就直接笑,我父親是什麼樣的人,安府的人心裡都清楚。讓嫡長孫跟兒媳婦姓,說出去確實會沒面子,但那又如何。我哥哥嫂嫂同意瞭,就輪不上我父親說話。”
一般人傢遇到這種事,必定是要鬧起來的。
但安成鄴不會鬧,因為他不敢得罪長公主,更不敢去對安旭指手畫腳。他自己也知道,他是個多麼不稱職的爹。
安成鄴這人膽小怕事,最大的優點就是,把縮頭烏龜發揮到瞭極致。
裴闕還是沒接這話,轉身抱著安芷,“兄長去瞭西北,聽說又打贏瞭幾場戰。即使我們沒在京都,你也可以不用操心安府的事瞭。”
安府有安旭撐著,還有白傢和長公主做靠山,許文庸和雲興邦都不會去動安府,這也是安芷當初能放心離開京都的原因。
安芷嗯瞭一聲,背後的裴闕胸膛滾燙,“你別亂摸。”
裴闕低低地嗯瞭一聲,“夫人,今兒冰露說悅兒能爬瞭。”
“對啊,好在咱們沒住葫蘆島,沒有虧瞭悅兒的吃,所以她才長得好。”說到女兒,安芷自然而然地笑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