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的人,是半夜到的莊子。
安芷和裴闕才躺下,外頭就來瞭小廝,說刺史夫人來瞭。
半夜上門,必定是瞭不得的事。
安芷夫婦急忙忙起床,等見瞭餘姚後,他們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餘姚哭得眼睛都紅腫瞭,“張槐安隻會讀書,他的拳頭還不如我的厲害。海盜記恨他搗毀瞭老巢,讓我給他們送贖金去。可張槐安隻知道當官,我又不是個會經營的人,傢中錢財就一般。”
餘姚說得語無倫次,他們到瞭永寧後,得罪瞭不少人,永寧城的富紳都不太喜歡他們,所以隻能來郊外找安芷夫婦求助。
安芷聽得明白瞭,側頭看瞭裴闕一眼,再讓冰露去拿銀票。
裴闕則是去讓朔風召集下屬。
“餘姐姐,你先別哭瞭。”安芷寬慰道,“既然海盜求財,就不會傷張大人性命。裴闕帶人連夜出發,不會耽擱的。”
“你說得對,海盜不過是求財而已。”餘姚擦瞭眼淚,看到裴闕換瞭夜行衣,她也要換衣裳,“我也一塊去,挨千刀的海盜王八,我倒要看看是誰吃瞭豹子膽,敢劫持我的男人。”
餘姚說得激動,轉身就讓冰露去給她準備夜行衣。
冰露為難地看主子。
安芷拉住餘姚的手,她一直都知道裴闕辦事的手段比較狠,“張大人被劫持,如今永寧城肯定有人想看好戲,若是這消息傳出去,勢必會引起慌亂。我們不好出面去永寧城,但張大人不在,你得在永寧城撐著。”
餘姚止住瞭眼淚,鼻頭一直在抽泣,“對啊,傢中的三個孩兒肯定恐慌,我得回永寧去。”
說著,餘姚轉身就要走。
快到門口,她又回來抱住安芷,“今兒的恩情,我記下瞭。等張槐安回來後,我一定開席請你們吃上三天三夜!”
安芷還沒回個好字,餘姚就匆匆走瞭。
裴闕手腳快,早就帶著朔風等人出門。
莊子裡隻剩下安芷和臨風幾個。
夜裡鬧瞭一場後,安芷沒瞭睡意,她讓冰露去給大傢夥準備一些吃的。
安芷一夜都沒怎麼睡,天快蒙蒙亮的時候,她便起來洗漱瞭。
冰露給主子梳洗,“幾個被打得四下逃竄的海盜而已,夫人不必擔憂,姑爺一定能輕松解決的。”
“話是這麼說,可心裡還是會忍不住想。”安芷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比以往倒是沒太大變化,可她自個卻覺得不一樣瞭,“以前在京都的時候,我覺得裴闕是無所不能的,隻要有他在,就沒有解決不瞭的事情。後來的除夕抄傢,我才意識到,裴闕再有本事,也會有算計不到的時候。以至於到現在,一旦有點什麼事,我都會忍不住去擔心。”
轉身去看冰露,“你說,等我們回到京都的時候,會不會比現在還要艱難?”
冰露向來愛操心,她也怕回到京都後會被許傢和雲傢針對,可她也知道主子們必須要回去,所以再多的擔憂也不能在這會說,“您不是常說麼,以後的事誰也料不準,與其擔心還沒發生的事,倒不如做好眼下。京都裡有什麼樣的人,您心中清楚。而且姑爺說瞭,咱們不會那麼早回去的,所以還不用擔心到以後的事情。”
老爺子死瞭,裴闕兄弟都要丁憂三年。
就算裴闕這會回到京都,也不能上朝堂,所以還不如遲點回去。
按裴闕說的,得等雲傢被許文庸壓得喘不過氣來,等皇上被逼得快氣死,他們再回京都。
還有兩年的孝期在,裴闕並不著急。
安芷也不急著回去,就是在莊子裡的日子比較長,時間空餘下來後,就容易多想。
她長長地嘆氣道,“希望裴闕這次,可以快點回來吧。”
被安芷提到的裴闕,這會已經到瞭定安附近。
海盜們藏在一個葫蘆形的山谷裡,進出隻有一條道,被海盜給堵死瞭。
裴闕到的時候,讓張傢管傢帶著隨從去送銀票。
朔風扮成隨從的模樣,跟著管傢往前走去。
裴闕躲在灌木叢後,看到管傢幾個進瞭山谷後,對身邊的幾個暗衛道,“你們往山谷高處走,看看山谷裡是什麼情況,剩下的人四下散開。”
看瞭眼四周的密林,想要在這裡搞埋伏,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暗衛們悄無聲息地離開,留下裴闕和兩個暗衛。
裴闕和朔風說好瞭,若是見到張槐安,就讓朔風放信號彈。
時間慢慢過去,兩個時辰後,山谷裡的朔風還是沒有消息傳來。
身邊的暗衛有些擔憂,“爺,山谷裡會不會有情況?”
“埋伏肯定是有的。”裴闕小聲道,“但張槐安清剿瞭大部分的海盜,遺留下來的海盜並不多,就算朔風不能以一敵十,也能安然無恙。除非......”
除非山谷裡,不止有海盜。
那些海盜,都是池嘉韞之前養的人。
而池嘉韞又是許文庸的人,池嘉韞已死,海盜們應該群賊無首才對。可從劫持,到這會時間的推移,裴闕的心裡也有點不安瞭。
“給其他人發信號,我們往山谷西邊集合。”越是懷疑有事情,就不能太分散,不然各個擊破,到時候就成瞭別人的盤中餐。
裴闕躬著身子往前走,密林裡沒有路,密密麻麻的都是雜草,好在是冬日,沒有蛇蟲那些。
等裴闕慢慢挪動到山谷西邊時,山谷裡突然發出瞭信號彈。
有暗衛驚喜地“啊”瞭一聲,大傢都抬頭看去。
裴闕帶人往山谷裡走,快到山谷口的時候,卻突然停住,“留下一半的人,等半個時辰後再進去。如果裡面有埋伏,到時候以救人為主。”
吩咐完,裴闕再帶著人殺進去。
山谷裡隻有簡易的石頭屋,篝火還燃著。
沒有看到朔風,也沒看到海盜,放眼望去,一個人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