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喪星

作者:二月春 字數:2122

流民多到要軍隊才能出城,可想而知城外擁堵成什麼樣瞭。

沒辦法,安芷隻能拜托裴闕派人去找糧倉。

可是今年的糧食吃緊,價格翻瞭兩倍不止,最後還是從安芷自個兒的莊子,還有裴傢的庫存裡調糧食去西北。

盡管如此,他們準備的糧食,對於西北的將士來說,也是勉強餓不死。

但安芷已經盡全力瞭。

十二月二十三這日,皇帝突然病瞭。

欽天監給皇帝算瞭一卦,說皇帝的命格和皇位不匹配,才會讓朝廷如此多災多難。提出這個事的人,馬上被問斬瞭,連帶著還有他一傢子人要被流放。

可話已經說出來,就塞不回去,京都裡傳得沸沸揚揚。

安芷回娘傢送年禮時,就被她父親特意叫到瞭裡屋,隻有他們和孟潔在三人在。

“我的老天爺誒,外邊人都說要變天瞭,可是真的?”安成鄴辭官後,老實瞭不少,但也就不懂朝廷裡的事。他好歹當過二十幾年的官,也清楚一些事情,如今風向大變,一個不小心就要滿門抄斬,就算事情沒有落到他頭上,也是心驚膽戰。

“流言而已,父親不用在意。”安芷簡單道。

“你讓我如何不在意!如今我是辭官瞭,可裴闕是我女婿啊,別人問不到你們,自然就會來找我們。你是不知道,這些日子,我聽到有人要來,心裡就害怕。”安成鄴最怕死瞭,他是一點麻煩都不想招惹。

孟潔也在一旁點頭說是,“如今大傢都在說,七王爺才是天命所歸,這會七王爺就是在觀望,隻要有人反對他的,都要解決瞭。芷兒,你就和我們說一句實在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啊?”

“太太,說真心話,我也不知道具體如何。”安芷嘆氣道,“不過,你們要清楚,這個事不會空穴來風,而且少知道比較好。裴闕不願意多牽扯這個事,故而一直躲得遠遠的,所以我們是真的不清楚。但不管怎麼樣,隻要你們不去站隊,這個事就扯不到咱們頭上。”

安成鄴一聽這話,掌心都涼瞭。他最怕有這種事出現,每一次奪嫡,都會牽扯出許多人。不管你是不是無辜的,這個時候,隻要上頭覺得你擋瞭路,隨時都有禍事來。

而且這次還是……不可說的篡位,安成鄴突然覺得,辭官那會就不該堅持留在京都,而是帶著夫人孩子回老傢,逃得遠遠的。

一連三嘆氣,安成鄴道,“芷兒啊,這個事不站隊是好的,你也清楚我的為人,這段日子,我也不出門瞭,你們有什麼宴席也別喊我。安府的大門我就不開,誰也別想從我嘴裡套話。”

生死攸關的時候,安芷還是很相信她父親的保命能力。

從安府離開時,街道上零零散散隻有幾個人。

安芷瞧著不太好,讓車夫快點回去。

可馬車沒走多久,突然停瞭下來。

安芷往後倒瞭一下,春蘭沒好氣地出去問怎麼瞭。

車夫指著前邊的幾個流民,“他們突然跑出來,攔著要錢。”

“不是都安排在城外嗎,怎麼讓人進來瞭?”春蘭一邊說,一邊拿瞭十幾個銅板出來,讓車夫分給那些流民,可她剛把銅板遞出去,一個小孩就竄出來搶瞭錢袋,其餘幾個人紛紛圍上馬車,有一個直接拉住春蘭的手,要搜春蘭的袖口,嚇得春蘭叫瞭起來。

好在車夫會些拳腳功夫,對付幾個流民不成問題,但馬車裡的安芷也有點被嚇到瞭。

回到裴府後,春蘭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手,吐槽道,“真是一群沒良心的,給瞭錢還要搶,下回再瞧見他們,我絕對一塊銅板都不給。”

“連城裡都有瞭流民,想來是真的很多瞭。”安芷感嘆道。

“還不都怪……”話說一半,春蘭忙住瞭嘴,“希望冬日快點過去吧,等開春後,多少會好一點。”

開春瞭,有野菜,還會有野果,山裡的動物也會出來覓食,不至於連口吃的都找不到。

但安芷卻說不見得,“若是不處理好這些流民,開春後隻會更糟糕。春日雨水多,人死得多瞭不處理,瘟疫就來瞭。瘟疫可要比眼下可怕多瞭,屆時就是有天王老子來,也要死上萬人。”

春蘭被嚇到瞭,驚訝問,“可離開春也沒多少日子瞭啊,若是再不解決這些流民,那可怎麼辦?”

那麼多流民,每日吃的糧食就是一個大問題。

流民中有的是天災的,這種等開春瞭,便可以給糧食勸回戶籍地。但人禍的就要派人去查案,像安芷之前遇到的永州鹽稅案。

不過那麼多流民,人禍還是少一點,更多的是天災後,當地防災不行。這麼一來,又要罷免和更替許多官員。

不管是哪一項舉措,都是費錢又費力。

如今的國庫,就算李興上位,也不可能突然變出錢來。

所以說來說去,都不是輕松的事。

裴傢在城外也有救濟的粥棚,城裡的其他世傢也都有,這會設立粥棚,為的就是一個名聲。

安芷出門一趟,心累得很,回屋後卻不敢休息,而是拿起賬本開始算。

國庫空瞭,必定要拿人開刀,才能變出錢來。這會子誰傢最有錢,就最容易成為出頭鳥。

安芷看瞭眼賬本後,讓人去把鋪子都先停瞭。即使年底最掙錢的時候,安芷也不冒這個風險。

也就在安芷關瞭鋪子的次日,城裡就發生瞭流民搶劫的事件。而且因為流民太雜太亂,一時間還抓不到犯人,可謂人心惶惶。

至於皇上的病,也不見得好轉。

這日裴闕進宮探望皇上,朝中的幾個重臣也一塊兒來瞭。

仁政殿裡是濃厚的藥材味,大傢都聞不習慣,裴闕從內殿出來,和成國公並排走在前頭,身後的其他大臣離他們有個幾步的距離。

“裴闕啊,你說皇上這病……撐得住嗎?”成國公突然問。

“太醫說瞭,皇上隻是風寒,好生修養就可以。”裴闕淡淡道。

“風寒?什麼樣的風寒可以讓人病那麼久?”成國公沒好氣道。其實他們都清楚,皇上的病能不能好,如何好,還是好不瞭,都不是太醫說瞭算的,自然也由不瞭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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