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4章 餘慶

作者:二月春 字數:2074

朔風帶瞭一隊的精銳南下接人,這樣的隊伍,就是去刺殺一個小國的君主都可以。

快馬加鞭往南走,按著時間,差不多有個兩天一夜的功夫,就能接到人。

一行人匆匆趕到準備接頭的樹林。

朔風在暗,部分兄弟在明。

聽到放哨的回來說快要到瞭,朔風握緊手中的武器。

“大哥,這次的隊伍還有士兵護送,爺未免太謹慎,應該不會有事吧?”

朔風白瞭一眼,“難道士兵就安全瞭嗎?不是自己的人,誰知道裡邊有沒有壞人。少說話,多做事,主子交代什麼,照做就行。”

朔風是裴老爺子培養的人,見過太多的爭鬥。老爺子多謀,現在的主子多智,都是朔風敬佩的人。

聽到有馬蹄聲,朔風把頭壓低瞭一點。

直到樹林前邊出現押送的隊伍,才悄然往左右兩邊散開。

被朔風派去接頭的叫餘慶,給對方亮出裴闕的文書後,對方馬上帶他們幾個去看囚犯。

囚車用鐵鏈給鎖住,即使到瞭夜裡,也不會把人放出來,吃喝拉撒都在囚車上。

人不可能跑瞭,隻要不讓人死瞭就行。

餘慶檢查一番,沒發現什麼問題,就讓隊伍繼續前行。

他們過來接應花瞭兩天一夜,但帶著囚車的隊伍走得慢,得走上四日才能到京都。

餘慶貼著囚車走,有人送水送飯來,都要用銀針檢查一遍。

朔風便跟在隊伍的密林中前行,防止有突發事件。

兩日過後,餘慶依舊謹慎。

這一晚,隊伍在三岔路口的一傢客棧休息。

囚車停在院子裡,餘慶抱瞭一床被褥,躺在囚車邊上。

領隊的張鶴聲拿瞭一壺酒來,“餘侍衛,暖暖身子?”

餘慶坐直後搖頭,“多謝好意,不過我不能飲酒。”

“你倒是真謹慎,還有兩日就到京都,不會有事的。”張鶴聲自個對著壺嘴喝酒,“真爽啊,我瞧你已經兩晚沒好好休息,怎麼不進屋睡呢?這個院子的房間,住滿瞭我們的人。但凡有個人進來,都會有人能發現。”

餘慶卻還是搖頭,“主子交代的事,我就要盡最大的能力去完成,若是有個什麼意外發生,不止是我,咱們整個隊伍的人,都要死。所以我一個人辛苦點沒什麼,大傢出門都不容易,還得回去孝敬爹娘才是。”

雖然餘慶沒直接說什麼,但該警告的都說瞭。若是張鶴聲再堅持,他就要懷疑張鶴聲是細作。

張鶴聲笑瞭,“行,那就辛苦你瞭。不過你要堅持不住,隨時找我,我找幾個人來換班。你說得對,這老頭死瞭,大傢都得跟著死。”

說完,張鶴聲就走瞭。

夜裡涼風習習,餘慶重新坐在木板上,看向囚牢時,發現對方也在看他。

“裴闕養的狗就是不一樣啊。”囚牢裡的林夕和突然笑道。

餘慶沒說話,重新捂緊被褥後,漫不經心道,“不愧是快要死的人,說話也不用顧忌瞭。”

“有什麼好擔心的,無非是要對我動刑,逼問一些有的沒的。”林夕和往後靠去,連日的趕路,讓他十分的疲憊,望瞭眼天上的繁星,便閉上眼睛,“怎麼樣都是死,沒什麼好怕。倒是你,年紀輕輕跟著誰不好,非要跟著裴闕辦事。裴闕這個人太囂張,眼下裴傢還有點底子在,等裴傢氣數盡的那一日,裴闕死得比誰都要慘。我勸你一句,裴傢的飯可不好吃,還不如另尋出路。”

“你都要死瞭,還想著挑撥離間。林夕和,你很恨裴傢吧?”餘慶看破不說破。

“恨裴傢的人多著呢,不差我一個。”林夕和笑瞭下。

餘慶卻接著道,“對啊,你怎麼能不恨裴傢。六年前,你的嫡子因為中飽私囊,在修建運河的時候偷工減料,是我傢主子給查出來的。你派人送瞭五車的金銀財寶,可我們主子看都沒看一眼。因為那件事,你的嫡長子被斬首。而你自己,也被貶官。林夕和,要我說,你這種人,活該斷子絕孫。現在不僅僅你要死瞭,你們林傢所有男丁都要死。”

低聲笑瞭下,餘慶加重語氣道,“林夕和,若是你死瞭,讓府衙什麼都查不到,你所有的傢人都會被重判。你也說瞭我傢主子行事囂張,沒錯,我們就是很囂張呢。”

林夕和猛地睜眼,撲過來抓住囚門,“餘慶,你們這樣做,就不怕報應嗎?”

“報應?你才要想想為什麼會有今日吧?”餘慶放下臉來,“由於運河決堤,下遊死傷上萬,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又因為你收受賄賂,數百位礦工至今埋屍礦井。論報應,還是你要先想想。”

餘慶是災荒裡存活下來的孩子,親眼看著爹娘被餓死,就是因為貪官克扣救濟糧。他最恨林夕和這種人。

“對瞭,提醒你一句,你嘴硬沒關系,就是不知道你的傢人受不受得瞭。而且裴傢的審訊手段,你應該有聽說過一些,若是沒得到滿意的答案,就辛苦你瞭們瞭。”說完,餘慶躺下,背對著林夕和。

林夕和抓緊囚門,死死瞪著餘慶的後背。真要死瞭,倒是沒什麼,一瞭百瞭而已。他都上瞭囚車,手和腳都被鐵鏈鎖住,根本不可能逃跑。

隻有活下來,才可怕。

林夕和欲哭無淚,經歷過那麼多事之後,頭一日感到那麼絕望。

他無力地坐在囚車中,想到死去的嫡長子,還有被關押的其餘傢人。林夕和突然感覺後脊一涼。

“咻。”

一聲箭響。

黑暗中突然射出一支暗箭。

但很快,餘慶就翻身從被褥中拔出長劍,劈斷暗箭,“有刺客!”

一聲驚呼,先出現的不是看押的軍士,而是一群黑衣人,有三十幾人,同時從四面八方的屋頂跳到院子。

緊接著,和餘慶一塊兒來接應的裴傢侍衛,紛紛沖出屋子。他們夜裡休息,也不曾脫掉衣裳,武器更是一直放在邊上。

隻是餘慶的人比黑衣人要少,張鶴聲出來時,隻穿瞭一件單衣,他的那些下屬也是,一副剛被驚醒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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