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母親。”
容國公夫人穿著一身青色的對襟長衫,上面繡著一朵朵白色的山茶,頭上也僅僅是戴著三根玉簪固定發髻,不過便是打扮得簡單,身上的氣度卻半點不減。
她已經五十多瞭,已經不再年輕,可是臉還算保養的不錯,看著四十出頭,一雙眼睛倒是尤其犀利。
“聽說你在湖裡救瞭一個姑娘?”容國公夫人看瞭一眼隔著屏風的偏廳,這會兒女醫正在給她把脈。
容辭點頭:“確有此事。”
容國公夫人皺眉:“怎麼會有人到瞭你這邊?”
她心想,該不會有人算計她的兒子吧,若是讓她知道是別有圖謀的,一定要對方好看,容傢的兒郎,豈容別人算計的。
“不知。”容辭上前來,扶著母親坐下。
容國公夫人冷哼瞭一聲:“該不會是有人在算計你?”
“這應該不是。”容辭怕是母親責怪到人傢姑娘身上,隻得解釋道,“不瞞母親,裡頭的人我也見過,不是別人,正是謝傢的姑娘。”
“哦?謝傢姑娘?”容國公夫人微頓,想起瞭之前大兒子讓謝傢那三小子帶著容辭出去玩的時候,他見過謝傢的姑娘,倒也不算奇怪。
謝傢人尤其看重風骨,便是有意議親,也會堂堂正正地上門來,這樣下作自毀姑娘清白的事情,按照道理是不會做的。
“謝傢哪個姑娘?”
“謝鈺將她稱作小姑姑,先前一直住在長寧侯府。”
聽他這麼說,容國公夫人倒是知道是誰瞭:“是謝青山謝五郎之女?”
謝青山在世之時,在帝城還是極其有名的,他的詩畫尤其好,人稱一聲‘詩畫雙絕謝五郎’,隻是可惜,短命瞭一些。
“是他。”
容國公夫人皺眉:“我聽說那位姑娘身體不好很長時間瞭,怎麼會出現在你這裡?還是從水裡撈起來的?”
邊上的嬤嬤小聲說道:“這幾日長寧侯府的顧老夫人帶著傢中女眷在寺中聽經祈福,這位謝姑娘應該是跟著那位顧老夫人一起的。”
容辭道:“至於她為何落水,還請母親派人去查一查,她這身子弱成這樣,讓她落水的人怕不是想要她的命。”
容國公夫人聽他這話有些冷意,倒是微微有些詫異,她這兒子,放在寺裡修身養性久瞭,便養得一身冷清的性子,旁人的事情素來都不管的。
論理,他便是將人救瞭起來,也隻會將人交給她,之後便不管瞭,如今竟然還要她幫忙查一查原因,顯然是有為對方抱不平的意思瞭。
他對這位謝姑娘,倒是有幾分上心。
容國公夫人正想多問兩句,但此時女醫診脈完畢,從偏廳出來,見兩人坐在那裡,便上前來行禮:“夫人,九公子。”
容國公夫人問她:“謝姑娘如何瞭?”
女醫道:“那姑娘本來身體便弱,如今又落瞭水,夜裡定然是要燒起來,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容國公夫人聞言有些擔憂:“那還等什麼?給她開藥。”
女醫猶豫道:“那姑娘應當是病瞭好些日子瞭,底子虧空得厲害,原本需得慢慢養個一年半載才能好全瞭,如今給她開藥,不知是開重一些還是輕一些?”
重一些藥性自然是好一些,但是又怕她的身體扛不住藥性,可若是藥效不夠,她要是一直燒下去,就算是能退瞭,怕不是都要燒壞身子。
而且她還不知道在水裡泡瞭多久。
容國公夫人蹙眉,有些猶豫,轉頭問容辭:“若不然,派人去請顧老夫人?”
容辭微微蹙眉:“如今還不知誰人要害她,若是與長寧侯府無關便罷瞭,若是有關,到時顧老夫人將她接回去,指不定就給瞭人第二次的機會。”
“便是那顧老夫人是可信的,可其他人卻難說,到時我在明敵在暗,顧老夫人也不知可否護得住她。”
容國公夫人聽言也有些猶豫,她也不是心狠的人,到底是個小姑娘,她都看見瞭,也不能讓她白白給人害瞭。
“那該是如何?”
容辭道:“給她開藥吧,明日我書信一封,告訴謝鈺此事,到時候讓謝傢人來處理。”
“行,給她開藥吧。”容國公夫人點瞭頭,然後督促容辭去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她臨走的時候,還去偏廳看瞭一眼謝宜笑。
小姑娘躺在被子裡,瘦瘦弱弱的,臉色也是慘白慘白的,仿佛輕輕一捏就能碎瞭,看著實在是令人心疼。
容國公夫人嘆瞭口氣,吩咐婢女好好照料,轉頭便讓人去查到底是怎麼回事,大約是過瞭半個時辰,派出去的人才回來。
“長寧侯府那邊已經亂瞭套瞭,謝姑娘失蹤,她的兩個婢女倒是被人救瞭,那二人說是府上二姑娘請她們過去,後來遭到瞭埋伏。”
“那賊人有六人,其中一位婢女攔住瞭三人,謝姑娘與另一位婢女跳河逃走,謝姑娘往下遊,那婢女便引著人往上遊去,正好碰見一僧人回來,將人救瞭下來,而後僧人又去救下另一個婢女。”
“這會兒正有人在河流尋人,聽說那歹徒也被寺裡的僧人抓住瞭,如今也已經看押起來瞭,是附近村子裡的壞事做盡的混子。”
“幸好謝姑娘跑瞭,若是落到這些人手裡,哪裡有什麼好下場。”
容國公夫人臉色難看:“那長寧侯府那邊什麼情況瞭?”
來人道:“前去請謝姑娘出來的,正是長寧侯府二姑娘身邊的貼身婢女,那婢女被抓的時候,哭訴求饒,說是二姑娘讓她這麼做的。”
“這兩日不是有傳言,說是長寧侯府的大姑娘突然得瞭重病,二姑娘即將替長姐嫁入武安侯府做世子夫人。”
“那婢女說二姑娘怕謝姑娘搶瞭她的親事,就先下手為強,意圖、意圖毀瞭謝姑娘。”
容國公夫人冷哼一聲:“真是好歹毒的手段。”
來人有些猶豫:“奴婢覺得這事情怕是有些蹊蹺,那二姑娘......”
容國公夫人道:“便不是她做的,也是府上那幾個姑娘的謀算,想要一石二鳥罷瞭,若是對謝姑娘嫉恨的,毀瞭她心中還暢快。”
“不過這長寧侯府二姑娘也實在是蠢瞭些,她的貼身婢女什麼時候有瞭二心都不知道,如今還咬她一口,讓她百口莫辯。”
“日後看誰還敢與她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