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侯緊跟著道:“正是,我讓周傢三個月之內將人嫁出去,母親放心吧,這能有什麼事情?”
江氏還是有些懷疑,主要是這兩人臉色不大好,扯出來的笑容實在是太牽強瞭:“可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
“能有什麼事情,就是在周傢那邊有些爭吵,鬧得很不愉快罷瞭。”長寧侯嘆氣,
“周傢當年對我有恩,我自問這些年待他們不薄,便是要還恩,也該還清瞭,而且這些年他們是越來越不知足,竟然敢打起瞭我兒子的主意。”
周傢想打顧知軒的主意,長寧侯也是早知道的事情,他不好說什麼,反正他不會同意,事情也成不瞭,也就是想想罷瞭,他懶得管。
隻是沒想到,周傢人知道周木琴嫁不瞭顧知軒瞭,竟然想將她嫁給顧知楓!
這就令他很惱火瞭。
周傢到底是周氏的娘傢,顧知軒是周氏的親兒子,又是舅舅表妹的,隻能是擔待一些,可這些和顧知楓沒有什麼關系的,憑什麼讓顧知楓娶他們傢的姑娘?
憑什麼讓他為瞭周傢犧牲自己的姻緣?犧牲自己的一輩子?
而且這個姑娘還追著表哥多年,耽擱到瞭十八都還沒定親出嫁,能好好地過日子?
周氏的態度,更是令他惱火,顧知軒是他兒子,難不成顧知楓就不是瞭嗎?
難道她不知周傢是個什麼情況?周木琴又是個什麼情況嗎?
她不肯讓親兒子娶,連做妾都不許,就想讓別人娶,實則是...想想都令人心底發寒。
長寧侯想不通,周氏怎麼會變成這樣。
江氏嘆瞭口氣道:“人心不足罷瞭,想要富貴,又想延續富貴,最好是子子孫孫都能享受這樣的富貴。”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瞭,便回去歇著吧。”
“是。”
長寧侯和顧知軒一同離開,打算回去冷靜一下,另一邊的周氏被江氏派遣去瞭廚苑,查看瞭一遍今日的膳食,不過她心心念念著周傢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出瞭廚苑,她便招來瞭一個小廝:“可知三公子在何處?”
那小廝想瞭想道:“三公子?三公子應該是在他自己的院子裡,謝傢宜陵公子來瞭,估計是與宜陵公子在一塊。”
謝宜笑和謝宜陵關系緩和瞭之後,謝宜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住在長寧侯府的,謝宜陵時常來看望她,偶爾也在府中住一夜,一來二去的,就和顧知楓熟悉瞭起來。
兩人都是喜歡看書的,顧知楓喜歡看書,大多是因為真的喜歡看,而謝宜陵則是一個老古板,純屬是為瞭積累知識,企圖武裝到牙齒。
二人湊在一起的時候,時常看書到忘記用飯。
周氏思來想去的,決定是去找顧知楓。
她是真的覺得讓周木琴嫁給顧知楓是個好主意,隻是看著長寧侯的態度,是肯定不會同意的,如此,她隻能從顧知楓這邊下手。
若是顧知楓自己同意瞭,長寧侯到時候也沒話說。
周氏咬瞭咬唇,心裡覺得有些難堪,他到底是有多看不起周傢,難不成覺得周傢女連個庶子都配不上嗎?
周氏抬腳便往顧知楓的院子裡走去。
此時在顧知楓的秋楓苑裡,謝宜笑和謝宜陵正發出一聲哇哇的驚嘆聲。
顧知楓白凈清俊的臉皮有些發紅,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激動的:“這便是《風雨行舟圖》瞭,我也是廢瞭好些力氣,才得到的。”
顧知楓想起自己不知道攢瞭多久的錢才換瞭這幅圖,心中嘆瞭口氣,那段日子他當真是因為節省錢銀過瞭好些苦日子。
不過也沒有後悔就是瞭。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幅畫!
謝宜陵眼睛亮晶晶的:“畫得可真好。”
顧知楓很是高興:“那是當然,這可是姑父的墨寶,詩畫雙絕謝五爺可不是胡吹的。”
顧知楓心中欽佩欣賞向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姑父謝青山,謝宜笑的親生父親。
這位天縱英才仿佛是天上的仙人下凡,驚艷瞭世界,又匆匆離去,令人惋惜扼腕。
在他存在的那個年歲裡,他像是那吟唱山河天地的詩篇,又像是那畫卷上一筆一畫刻下的永恒落筆。
詩畫雙絕謝五爺,縱然在科舉之時,他落瞭長寧侯一步,隻得瞭探花郎,但是他的詩詞他的畫,卻遠遠不是長寧侯能相比的。
堪稱詩中仙客,畫中真仙。
世間不知道有多少人惋惜,說若不是他早逝,日後定然是一代大師,千古流芳。
據說當年愛慕他的女子不知凡幾,便是顧琴瑟,也是滿心都是他,若不然也不會在他過世不久也跟著離去。
謝宜笑伸手摸瞭摸那一幅畫,輕輕地嘆瞭一聲,仿若是聽見瞭那歲月山河的一聲嘆息。
謝宜笑有不少這位父親的墨寶,平日裡她也拿出來看過,隻是從未有過這樣的感慨,大概是顧知楓和謝宜陵的目光太亮瞭,晃瞭她的眼。
她忽然是想起瞭那裡歷史上的詩仙,想起瞭那一句歌詞。
稱謫仙瑤宮難留,去凡間紅樓鬥酒。
多情眸,落墨詩卷又幾鬥。
斟世間最烈的酒,臥長安巍巍高樓......
若是他不曾早逝,或許便像那位詩仙一樣,白衣青袍逍遙客,驚艷一個時代。
隻是可惜。
可惜。
謝宜笑垂下眼簾。
良久,她便笑瞭笑:“若是你們喜歡,我那裡倒是有一些,你們得瞭空閑可以去看一看。”
謝青山的墨寶有不少流落在外,但自己也留下來瞭不少,很多都是他的得意佳作,如今都留給瞭謝宜笑,留在青山苑之中。
謝宜笑前些日子還拿出來晾曬瞭,怕是放久瞭返潮。
這也就有謝傢在,若不然她定然是保不住這些畫的。
顧知楓的臉這下子真的是激動得紅瞭:“真的?表妹,我真的可以去看,你可不能是哄我?”
謝宜陵也急忙道:“還有我,還有我,阿姐,我也想看。”
謝宜笑道:“三表哥若是想看,那便抽個時間過去,不過也隻有這一次,至於宜陵,你若是想看,問我還是大伯母拿庫房的鑰匙就是瞭,不過要小心一些,別是弄壞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