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離開郡王府,謝珩上瞭馬車後便不再說話。
傅青魚看瞭看謝珩眼下的疲憊,起身挪到他那一邊。
謝珩睜開眼睛。
“我的肩膀借給大人用用。”
謝珩也沒跟傅青魚客氣,靠到她身上便重新閉上瞭眼睛。
傅青魚小心的挪動瞭一下,讓謝珩靠的更舒服一些。
沒多會兒謝珩的呼吸便均勻平緩起來。
傅青魚輕聲說:“晨夕,將馬車趕的慢一些穩一些。”
“傅姐姐,可是大人睡著瞭?”
“嗯。”
“那我慢些。”
晨夕將馬車的速度放緩,原本兩刻鐘便能到的大理寺足足走瞭半個時辰才到。
“傅姐姐,到瞭。”晨夕擺好腳凳後才撩開馬車簾子。
傅青魚動瞭動肩膀,“大人,到衙署瞭。”
謝珩皺瞭皺眉才緩緩睜開眼睛,捏瞭捏眉心,聲音暗啞的應瞭一聲。
得!這肯定是睡半個時辰沒睡醒,狀態甚至可能比熬通宵後沒睡更糟糕。
“大人,你不如直接回傢?”
謝珩捏著眉心沒說話。
傅青魚提著勘察箱先鉆出馬車,跳下馬車便看到瞭旁邊停著的一輛馬車和一輛板車。
晨夕解釋,“這應當是雲傢來接和樂縣主的屍體瞭。”
傅青魚點頭。
她上午去殮房取勘察箱的時候就看到鬼佬的屍體已經被領走瞭,隻有和樂縣主的屍體還在。
謝珩也撩起車簾出瞭馬車,轉頭看向大理寺門口停著的馬車。
正好大理寺門口李福同帶著六個衙役抬著一口棺材走在前面,雲二郎則走在後面。
比起上一次見面,雲二郎整個人更加消瘦,眼神暗沉沒有一絲光亮。
雲二郎看到瞭傅青魚和謝珩,停下腳步頷首行禮。
傅青魚回禮,“雲二公子。”
雲二郎上前,“傅姑娘,我來接暖意回去。不過如今這般情況,傢中並不許我對外發喪帖,也不許張揚,想來無人來送暖意最後一程。”
“雲二公子節哀。若雲二公子不嫌棄,我想給和樂縣主上柱香。”
雲二郎自是願意,“傅姑娘,可以嗎?”
“當然。”傅青魚點頭。
雲二郎一下就紅瞭眼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偏過頭抹瞭抹眼睛,到底什麼都沒說。
謝珩開口:“我也一起。”
雲二郎震驚的看向謝珩。
傅青魚也看謝珩,不過轉瞬又笑瞭,“那我與大人一同去送和樂縣主最後一程。”
傅青魚願意去悼念和樂縣主對於雲二郎而言已經算是意外之喜,沒想到如謝珩這般身份的人也願意去,雲二郎欣喜之餘,連忙邀請二人上馬車。
謝珩和傅青魚自然沒上雲二郎的馬車,而是坐瞭謝珩的馬車一同前去雲傢。
如今的雲傢上下,除瞭雲二郎之外無一人歡迎傅青魚和謝珩,便是遇到的仆從也沒一個臉上有好臉色。
到瞭雲傢三房的院子,雲三夫人直接連面都沒露。
雲二郎依舊將和樂縣主送回瞭她先前住的青禾院,春夏秋冬四個貼身丫鬟早已經將靈堂佈置好,看到棺材的一瞬間,四個丫鬟就哭倒在地。
雲二郎也紅著眼眶,悲慟不已,但還是強打著精神將一切該走的流程都走瞭一遍。
傅青魚和謝珩站在一旁旁觀,最後一起去給和樂縣主上香。
除瞭靈堂,傅青魚心中依舊有感慨。
雲二郎無疑是深愛和樂縣主的,隻是最後當傢族利益與心愛的女子放在一起需要他做選擇時,他選擇瞭傢族而已。
“傅姑娘,謝大人,今日謝謝你們願意來送暖意最後一程,讓她不至於走的那般淒涼。”雲二郎追出來送兩人,說著又偏頭捏著衣袖擦眼淚,情緒控制下來後才道:“傅姑娘,你能否等我一會兒。”
“可以。”傅青魚點頭。
雲二郎轉頭離開。
“他這是單獨有話與你說?”謝珩微微皺眉,“你們何時這般熟悉瞭?”
“不熟,我猜雲二郎可能是想讓我看一些他與和樂縣主之間的東西。他明知兇手是誰,卻無法為和樂縣主討個公道,心中必然有愧疚,但又無人可說。他知我知道真相,可能是想找一個宣泄口吧。”
傅青魚走去和樂縣主臥房的窗戶口,“當初青玉玉佩就是在這裡找到的?”
“是。”謝珩跟著過來。
“但是我問過雲良工,他說他從未來過和樂縣主的院子,更別說翻窗入和樂縣主的臥室。如今想想,以雲良工的年齡要翻如此高的一個窗臺,還要不被院子裡的下人發現,確實不合理。”
“而且當時那樣的情況,雲良工認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應當也不會說謊。”
“所以你認為翻窗入和樂縣主臥室的另有其人?”
傅青魚搖頭,“我更偏向於是和樂縣主偷拿瞭雲良工的玉佩扔到窗邊。大人還記得驗屍記錄簿上的驗屍記錄嗎?”
“哪一條?”
“和樂縣主懷孕三月有餘。”傅青魚垂下眼簾,“但是我瞭解過,雲二郎已經近四個月並未與和樂縣主同房瞭。”
謝珩皺眉,“你是認為和樂縣主知道自己懷孕瞭,已經生瞭尋死之心,因此偷瞭雲良工的玉佩扔在窗邊,便是提前設計好,等她死後能查到雲良工的頭上?而且雲良工本就有不軌行為,一聽我們尋到瞭玉佩自然慌張,做的越多便越容易漏出狐貍尾巴,最後雲良工受到懲罰,和樂縣主也算是為自己報瞭仇?”
“和樂縣主將玉佩扔在窗邊確實是為瞭引我們查到雲良工頭上,但她的尋死之心我認為不是因為雲良工,而是雲二郎。”傅青魚唏噓,“和樂縣主將雲二郎當做生命中唯一的溫暖,她如此深愛雲二郎,恐怕不會允許自己懷著別人的孩子繼續跟雲二郎在一起。所以她可能本就生出瞭尋死的念頭,隻是沒想到她自己還未真正尋死,便死在瞭雲良工手中。”
傅青魚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不管是她的猜測還是謝珩的猜測,最後其實都不過隻是猜測而已。
和樂縣主死前到底是如何想的,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傅青魚感慨,目光一轉看到瞭窗臺下一盆已經幹枯的盆栽。
“這是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