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凡回神,“我明白瞭。”
傅青魚看他一點就透便不再多說。
禁軍因為夜襲而混亂,上百人不敵十幾個賊人。
謝珩從帳篷中走出來,“殺賊人者,一人賞百兩,兩人賞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原本混亂的禁軍好似都有瞭勇氣,士氣被鼓動瞭起來。
雲飛凡他們終於得以松口氣,胡三郎感慨,“早知道給銀子就能讓他們變得厲害起來,我也用這一招瞭。”
“我們總算能稍微松口氣瞭。”霍承運也略微放松瞭一些。
“那邊似乎又有人來瞭。”雲飛凡還未放松下來便聽到遠處傳來瞭馬蹄聲。
“有馬蹄聲?”胡三郎驚瞭,緊張的抓住霍承運手臂,“這些賊人夜襲都這麼囂張,竟然還騎馬?”
如果這些賊人當真敢騎馬夜襲方才也就不會偷偷摸摸潛入營地瞭,傅青魚明白瞭來的人是誰。
“走。”傅青魚轉頭往河邊跑去,他們的馬都拴在那邊。
“阿魚。”雲飛凡立刻追瞭上來,霍承運一看也拉著胡三郎追上去。
“當真是賊人的援兵啊?”胡三郎回頭看瞭看,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瞭,“走走走,我們快點走!”他才不管營地之中其他人的死活,隻要他們能活著逃走就行。
傅青魚也沒多做解釋,翻身上馬便走,其他三人立刻打馬跟上。
河灘的水並不深,四人騎馬徑自朝著朝州城的方向而去,直至跑到朝州城城門外時,天色已經漸明,朝州城的城門已經打開,可以入城瞭。
“可算是到瞭。”胡三郎翻身下馬,用折扇拍瞭拍袍子上的灰塵,“入城之後我們一定要找個好酒樓,舒舒服服的吃上一頓,再睡上一覺。”
傅青魚三人也下瞭馬,霍承運看瞭看城門口道:“那邊似乎設瞭路障,入城需得檢查。”
“你們的路引呢?”傅青魚轉頭詢問。
“這個肯定帶著的。”胡三郎先摸出自己的路引,“少瞭這個可哪裡都去不瞭。”
傅青魚點頭,“入城吧。”
四人牽著馬上前,城門口果然設立瞭路障,朝州的守城兵一個挨著一個的檢查路引,凡是沒有路引或是衣著破爛面黃肌瘦者通通不許入城。
“大爺,你就好好心放我們入城吧。”一個身形佝僂衣著臟爛的老婦人拄著一根樹杈帶著哭腔求著守城兵。
“滾開!”守城兵一腳將老婦人踹開。
老婦人本就身形瘦小,被年輕體壯的守城兵一腳就踹的摔瞭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老人傢!”霍承運立刻上前扶起老婦人,回頭怒瞪守城兵,“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傢,你怎麼下得去腳!”
“呵呵,你又是誰?難道還想在這裡多管閑事?”守城兵吊著眉眼覷瞭霍承運一眼,看到瞭他手中的路引,瞬間露出瞭陰險的得意,“想入城啊?本大爺現在告訴你,你別想入城瞭,滾回去吧!”
“憑什麼?”雲飛凡插話,“我們的路引和規和矩,為何不能入城?”
“知府有令,欽差大人即將抵達我們朝州城。為瞭欽差大人的安全著想,在欽差大人離開朝州之前,閑雜人等以及可疑之人一律不得進入朝州城。”守城兵掃瞭四人一眼,道:“我認為你們就是可疑之人,不放你們入城有什麼問題嗎?”
確實沒有什麼問題,但這又完全沒有道理。
“你說我們是可疑之人我們便是可疑之人,索性嘴巴長在你身上,上下唇一碰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唄。”胡三郎氣笑瞭,“叫你們的校尉出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也覺得我們是可疑之人。”
“想見我們校尉,你做夢!”守城兵當然不可能傻到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沒讓你去叫。”胡三郎摸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走向另外一個守城兵,“你去叫你們的校尉出來。”
手上被塞瞭五十兩銀票的另外一名守城兵有點猶豫瞭,胡三郎又摸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塞入他的手裡。
足足一百兩銀子,他當瞭這麼久的守城兵也未見過這麼多銀子,想不心動也難。
“你們等等。”這名守城兵把一百兩銀票塞進懷裡轉身便跑。
“牛二,你他娘的給老子等著!”留在原地的守城兵瞬間變瞭臉色。
牛二心說等著就等著,他們兩誰不比誰的官職大,他有瞭這一百兩大不瞭不做這個守門的瞭。
胡三郎唰一聲打開手中的折扇,看向明顯有些慌瞭的人,“你現在知道慌瞭,剛才不是很厲害嗎?”
這個守城兵也覺得自己倒黴,怎麼會碰上這麼一個動不動就能拿出一百兩的公子哥,既想服軟又有點拉不下臉面。
校尉很快便被叫來瞭。
“何人鬧事?”校尉姓李,魁梧彪悍一身的腱子肉,一雙眼睛更像銅鈴一樣,就算好好的看著人也像是在瞪人。
“李……李校尉。”先前還很跋扈的守城兵瞬間慫瞭,連說話都不利索瞭。
牛二指向傅青魚四人,“大人,便是他們。”
李校尉轉頭看向傅青魚他們,“就是你們在老子的地盤上鬧事?”
“我們沒有鬧事。”傅青魚開口,“是他先踹飛瞭這個老人傢,我們看不過去便上前理論,他便以我們是嫌疑人為由,即便我們有路引也不讓我們入城。”
“踹瞭誰?”李校尉的目光終於落到瞭被霍承運扶著的老婦身上,老婦被他的目光嚇得瑟縮不已,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霍承運低聲安慰,“老人傢你別害怕,有我們在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你踹的人?”李校尉轉頭看向先前還十分跋扈的守城兵。
“李校尉,你……你聽我解釋,我……”
“解釋你娘娘個腿兒!”李校尉幾大步跨上前,爆粗口的同時抬腿一腳踹上那個守城兵的腹部,一腳便將人給踹飛瞭出去,“老子跟你說過,不讓入城可以,但不準動手!你他娘的把老子說的話當放屁是不是?!”
“李校尉,我不敢瞭,不敢瞭!”被踹飛的守城兵捂著肚子滿頭冷汗的爬起來跪在地上求饒。
“呸!回去給老子收拾鋪蓋卷滾蛋,老子手底下不要你這樣欺軟怕硬的孬兵。”李校尉收拾完手底下的人又轉頭朝著傅青魚幾人伸出手,“你們的路引拿給我看看。”
傅青魚收瞭其他三人的路引一並遞給李校尉。
李校尉吊著眼角看瞭看四張路引,“中都來的?”
“是。過來遊玩。”傅青魚解釋。
“這個時候來朝州遊玩?呵!”李校尉充滿嘲諷的冷笑一聲,又掃瞭雲飛凡幾人一眼,隨手將路引扔到傅青魚的手中,“富傢公子就是好啊,哪管什麼天晴還是落雨哦。你們四人進去吧,不過她不行,她不能進。”
霍承運扶著老婦人都已經準備將人扶進城瞭,聞言停下腳步,“老人傢為何不能進城?”
“上面貼的告示看到沒有,閑雜人等不得入城!”李校尉一臉不耐煩,顯然是不想解釋這些破事兒,朝著公告欄指瞭指,讓他們自己去看。
傅青魚問:“何為閑雜人等呢?你們判定的標準是什麼?”
“她這樣的就是閑雜人等。你們他娘的要入城就入城,少在這兒跟老子嘰嘰歪歪!你當老子願意整天守在這裡做這樣的破事啊!”李校尉已經徹底的失去瞭耐心,“你們四個入城可以,她不行。否則你們也跟老子一起滾蛋!”
李校尉說完也不等傅青魚他們回話,叉著腰邁著不爽的步伐走瞭,渾身上下都透著火氣。
“現在如何?”胡三郎轉頭征求幾人的意見。
傅青魚沉思瞭一瞬,“我們肯定是要入城的,但若是強行要帶這個老人傢入城必然會跟守城兵發生沖突。”
傅青魚走向老婦人,“老人傢,你想入城做什麼?是探親還是做工亦或是買東西?”
如果隻是這些事情,他們都可以幫忙。
“我……我想進城看看能不能撿到一點吃的。”老婦人面色黝黑,臉上還有些沒有洗凈的泥垢,“我兒媳剛生瞭娃,沒有吃的下不瞭奶,沒有吃的快餓死瞭。”
傅青魚神情一怔,“你是朝州受災的災民?”
“是啊。”老婦人說著就開始流淚,“村裡連能吃的樹皮都吃完瞭,可憐我的孫子剛出生就要被餓死瞭。嗚嗚嗚……”
老婦人低頭痛哭,用臟兮兮的衣袖擦著眼淚。
雲飛凡皺眉,“州府所為的不得入城的閑雜人等指的難道就是災民?”
“現在看來是這樣瞭。”傅青魚軟瞭聲音,“老人傢,你別哭,你傢在哪裡,我們一會兒先送你回去。”
“承運,朗月。”傅青魚安撫瞭老婦又轉頭對霍承運和胡三郎招瞭招手,等他們湊近後才道:“你們先入城買點饅頭之類的背上,我們一起送老人傢回去,正好看看朝州這邊受災的村子如今是何情況。”
他們本身就是為賑災而來,既然遇到瞭災民就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霍承運和胡三郎點頭,立刻牽瞭馬入城。
“老人傢,你傢中還有幾口人?”
“隻有老婆子我跟我兒媳婦還有我剛出生的孫子瞭。”老婦說著唉聲嘆氣,“我那兒子原先說是出去找糧食回傢,但是出去瞭就沒再回來,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活著的還是已經死瞭。”
“那你們村裡呢?如今還留在村中的人多嗎?”傅青魚又問。
“能逃走的都逃走瞭,逃不走的好些也都餓死瞭。”老婦說著又開始抹淚,“王爺沒瞭,就沒有人管我們死活瞭,嗚嗚嗚……”
他們如今身處蒙北境內,老婦嘴裡說的王爺自然是已經死於易曲峰,被判通敵叛國的蒙北王傅星河。
傅星河統轄整個蒙北,時不時便會巡查整個蒙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出現在瞭哪個州府境內。因此有他坐鎮期間,各個州府的官員皆不敢耍小花招,蒙北的百姓們即便身處的地域艱苦,但也還算能維持生計,便是遇上災年,各個州府即便裝裝樣子也要設立粥棚施粥救濟災民。
如今傅星河死瞭,蒙北王府落難瞭,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這些州府官員和當地世傢富商都開始稱起瞭山大王,即便永朝兩州出瞭這麼大的災情他們也根本不管,這若是讓傅星河知道,死瞭都要將棺材板踢飛。
傅青魚心中難受,面色也沉瞭下去。
雲飛凡看瞭看傅青魚的變化,心裡有些疑惑。
他看到朝州的災民被如此對待也心中不平,但卻不如阿魚的反應這般大。
阿魚的不平之中似乎還有憤怒和一些很復雜的情緒。
“阿魚,你還好嗎?”雲飛凡輕聲詢問。
傅青魚聞言這才回神,斂瞭眸底翻湧的冷凝和殺意,“沒什麼。承運和郎月回來瞭。”
霍承運和胡三郎騎著馬回來瞭,馬背上分別多瞭兩個大大的包袱,“二姐姐,我們回來瞭。”
霍承運翻身下馬,“我們沒有走太遠,隻就近在靠近這邊的包子攤位上買瞭這些包子和饅頭。”
“帶著吧。我們先送老人傢回去。”傅青魚轉頭輕聲詢問,“老人傢,你同我坐一匹馬行嗎?”
老婦立刻搖手,“不行的不行的,我沒騎過馬的。”
“你不用害怕,我會護著你,不會讓你摔下去的。”
老婦依舊有些猶豫。
傅青魚轉頭,“不機靈,站穩一點。”
不機靈打瞭個響鼻,顯然不樂意讓老婦騎上背。
“奔霄……”傅青魚才說瞭兩個字,不機靈的態度便立刻十八度大轉彎,甚至還十分體貼周到的跪下前提半躺到地上方便老婦上馬。
雲飛凡他們三人在旁邊看的都忍不住搖頭。
不機靈為瞭奔霄,真的是連一點原則都不要瞭。
傅青魚先扶著老婦坐上馬鞍,才拍拍不機靈的屁股,“慢點起身。”
不機靈慢慢站起來,傅青魚抓著翻身上馬。
她的馬鞍倒不是定制的單人坐,不過未免擠著老婦,傅青魚也沒坐馬鞍,“老人傢,你指路,我們去你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