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麗琴到底是聰明人。
見夏初說是來瞭解案情，但夏初該瞭解的肯定早就瞭解瞭，哪還有再見她的必要？
她該交代的也都交代瞭，夏初直接看警方的筆錄，直接問警方不是更方便？
相信以她霍氏總裁夫人的身份，這些都是小事。
現在又見夏初這樣循循善誘。
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低聲問道，“夏律師這樣說，肯定有原因吧？”
“請直接說就是，我能配合的，一定盡量配合。”
夏初見於麗琴這麼上道，淡淡一笑，“於女士爽快，我就不拐彎抹角瞭。”
“我今天來，除瞭瞭解案情。主要還是希望開庭時，你和你丈夫都能證明一下，我當事人葉女士是被你們幾個聯合起來，欺騙瞭的。”
“這是一個針對她的騙局中的騙局。”
“她就算有錯，也隻是錯在識人不清，太傻太蠢而已。”
“而不是她有意想參與到你們這樁詐騙案裡來，她也是受害者。”
於麗琴等夏初說完，沉默瞭片刻。
才低聲道：“您母親福氣可真好，有您這麼個又有本事、又肯真心替她打算奔走的女兒。”
“也足見某些人這些年到底多過分，才會把這麼出息、這麼好的一個女兒，逼得把他當仇人，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夏律師您放心吧，我和我丈夫會替葉女士證明的。”
“本來她也的確不知情，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是無辜的。我們也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夏初點頭，“於女士肯實話實話，當然最好瞭。”
“那麼，現在說一說你的要求吧。”
光葉淑華堅持自己是被騙的，顯然開庭時不足以說服法官們。
那些名的確都是她簽的，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這是怎麼都抵賴不瞭，也怎麼都開脫不瞭的。
除非，其他嫌疑人能替葉淑華證明，她的確是被騙的。
她的罪責才有可能減小到最低。
再加上她本身也是受害者，贓款還基本都追回來瞭。
那她就算不能無罪開釋，緩刑的可能性也會非常大。
夏初既然做瞭葉淑華的代理律師，當然要站在自己當事人的角度，替葉淑華盡全力爭取瞭。
但作證這事兒，指望夏本俊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還不知道多恨葉淑華，巴不得自己下地獄，也要拉瞭葉淑華一起下。
退一萬步，就算他想以此賣個人情給夏初，為自己將來出來後早做打算。
夏初還不願意承他這個人情呢，就得跟那樣的人渣徹底劃清界限！
自然還能指望的人，就隻剩於麗琴和金祥瞭。
幸好現在看來，於麗琴是個好說話的，也是個聰明的……
於麗琴頭更低瞭，“夏律師，我、我哪來的臉提什麼條件，本來就是實話。”
“而且因為我們的原因，還差點兒害死瞭您母親……我們真的沒想到，那個人會那麼狠，一傢子都那麼狠。”
“我跟您母親相處過好幾次，知道她是個好人，也是個老實人。”
“我還跟那個人說過，對她好一點，這樣的老好人，真的不好找瞭。還以為，他就算再壞，再沒良心，也不至於真怎麼樣。”
“做夢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敢殺人。還想把人活活餓死渴死，等別人發現時，人隻怕都已經……不能看瞭……”
夏初扯唇，“他那樣的人渣，你們既然一眼能看出他的蠢，沒道理看不出他的壞才是。”
“一個五毒俱全，傢暴自己老婆幾十年的男人，又有什麼是他幹不出來的？”
“不然我作為親女兒，又有的是錢，為什麼就是不肯給他花一分，還要送他進看守所？”
“當然是因為他做瞭很過分的事，因為他值得！”
“所以於女士不用多說，我也並不在意你們事先有沒有想到。你不用以退為進，還是先說一說你的條件吧。”
於麗琴苦笑，“夏律師不是不在意，是根本不相信我的話吧？”
“也是，我們都差點兒害死您母親瞭，您不信我太正常瞭。”
夏初繼續扯唇，“就算於女士沒想到，夏本俊他竟然那麼狠毒敢殺人。那你們跑路後，我當事人會面臨的困境，被債主圍攻、傾傢蕩產、坐牢……這些你們總想得到吧？”
“你覺得這樣當你們替死鬼的下場，跟被直接弄死相比，又能好到哪裡去不成？”
“你可能又會說，這不還有我，幾千萬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而已。我替我當事人還瞭，她不就什麼事兒都沒有瞭？”
“但我憑什麼？我萬一就是死活不肯替她還呢？她還是比死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於女士不用再流這些鱷魚的眼淚，說正事就好。”
於麗琴更難堪瞭，“夏律師說得對，我這的確都是鱷魚的眼淚。都把人害成這樣瞭，說再多沒想到、對不起，又有什麼用？”
“隻會讓人覺得虛偽、可笑。”
“趁機向您提要求，就更可恨瞭。”
“但您既然都這樣說瞭，那我也隻能厚著臉皮開口瞭。”
“我兒子他現在身體毀瞭，我和我丈夫兩邊的親戚還都恨人有笑人無，一個都靠不上。”
“他們一定會把我兒子當皮球一樣踢來踢去，最後不知道讓他落到多麼糟糕的地步，甚至，可能連命都……”
“千錯萬錯，都是我和我丈夫的錯，孩子是無辜的。您自己剛才，不也這麼說嗎？”
“所以，我想求您幫忙，把他送到正規的福利院去。然後，替他支付學費，讓他能有學上，一直到我出去。”
怕夏初誤會自己獅子大開口。
忙又補充，“您放心，這錢是我們母子借您的，將來我出去後，一定會還給您。就算我還不瞭，等我兒子成年後，能掙錢瞭，我也一定會讓他連本帶利還給您的，可以嗎？”
“不然他這輩子，就真徹底翻不瞭身瞭……唯一的出路，也就是多念書，爭取念出個名堂來，將來至少能找一份相對不錯的工作自力更生。”
“不至於這輩子都隻能在泥淖裡艱難的掙紮瞭……這也是我這個當媽的，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