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反復告訴自己,要冷靜。
在第二次鑒定結果出來之前,不要抱太大希望。
但事實證明,她根本做不到。
一想到原翊面具後面的那張臉很有可能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陽陽,沈知意就控制不住緊張,焦慮起來。
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態面對原翊。
畢竟看他的樣子,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瞭……
這天深夜,沈知意又失眠瞭。
晏沉風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看到沈知意背對他站在窗邊,一身淡綠色真絲睡裙,墨色長發披在肩上,在清冷月光的襯托下顯得那麼孤單、落寞。
女人望著天邊的一輪明月,手裡拿著當年在墨竹村給陽陽買的指尖陀螺,不時輕輕撥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晏沉風起身下床。
聽到身後的動靜,沈知意回頭來,看到晏沉風醒瞭,連忙問:“我是不是把你給吵醒瞭?”
“沒有。”晏沉風走到沈知意身後,雙手環住她的細腰,鼻子埋在她的雪頸之間深深嗅瞭幾下,“是我自己醒的。”
女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很甜,但不膩,每次聞到都會讓人感到心安。
沈知意勾瞭勾唇,雙手覆上晏沉風的手背,靠在他懷裡。
“老公你看,今晚的月亮是不是特別圓?”沈知意下頜微揚,問頭頂的男人,“華國人都說月亮代表團圓,我有預感,陽陽很快就會回到咱們身邊瞭。”
晏沉風的下巴抵在沈知意的腦袋上,沉聲道:“嗯,我也這麼覺得。”
原翊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特殊瞭。
再加上沈知意的推斷,更加讓他確信原翊就是陽陽。
現在,隻差一份鑒定報告。
隻要鑒定結果出來,證實瞭原翊的身份,他必定會將原不凡拽入地獄,讓他體會生不如死的滋味!
男人目色微沉,神色不自覺變冷。
忽然,他聽到懷裡的小女人輕輕嘆瞭口氣。
“怎麼瞭?”晏沉風問。
沈知意皺瞭皺眉,眼底染著淡淡的憂愁。
“我在想,就算原翊真的是陽陽,他也不記得咱們瞭……”
想到原翊站在媒體面前為原不凡發聲,口口聲聲說“爸爸是最愛我的”,沈知意心如刀割。
她怕她千辛萬苦找到的兒子,並不想回到她身邊。
那種痛,和在她心臟上猛插幾刀沒什麼區別。
“先別想那麼多。”晏沉風輕聲安慰,“陽陽到底為什麼失憶,咱們還不清楚,也許經過治療,他會慢慢想起來的。”
沈知意“嗯”瞭一聲,恍然發現晏沉風已經把原翊的稱呼改成瞭陽陽。
她忍住鼻腔的酸澀,握緊晏沉風的手,心中暗暗想著:
如果陽陽能回到她的身邊,她一定會加倍疼愛他,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寶貝。
思忖間,沈知意忽然感到一陣失重。
男人左手從她腋下穿過,右手撈住她的小腿,將她打橫抱瞭起來。
沈知意環住晏沉風的脖頸,明亮澄澈的雙眸撞入他眼底的深潭。
“再不睡,天就要亮瞭。”
“可是,我睡不著……”
晏沉風頓瞭頓,認命般地嘆瞭口氣,“我哄你睡。”
男人這麼說,也這麼做瞭。
他邁步走到床邊,將沈知意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然後躺到旁邊,將她摟進懷裡,像哄小孩子一樣,一邊哼歌,一邊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沒過多久,沈知意就被男人低沉的嗓音哄睡著瞭。
……
翌日,綠野莊園。
高崎火急火燎地來到原翊的房間。
“原總,出什麼事瞭?”
方卓睨一眼床上的原翊,臉色十分難看。
“他又發病瞭,你想辦法處理一下。”
目光所及之處,原翊的手和腳都被鐵鏈鎖住,身上全是汗,一邊掙紮,一邊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高崎一驚,連忙上前檢查。
他伸手摸瞭一下原翊的額頭,很燙,但不是發燒的那種燙。
“翊少爺,你還好嗎?”
“疼,好疼……”原翊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小臉蒼白如紙,看著讓人無比心疼。
“哪裡疼?”高崎問。
原翊吸瞭吸鼻子,囁嚅道:“頭,頭疼……”
方卓聞言,臉色更難看瞭。
他沉聲道:“原翊,爸爸說沒說過小孩子不能撒謊,你的傷又不在腦袋上,怎麼可能頭疼?”
原翊咬著唇,淚珠順著眼角滑落,打濕床單。
他不明白,爸爸為什麼不肯相信他說的話。
明明他都已經疼成這樣瞭,爸爸非但不關心他,反而還把他鎖在床上。
這種感覺好痛苦,好無助……
“翊少爺,你是不是因為想到瞭什麼事,頭才疼的?”高崎蹙眉,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上次原翊發病就伴隨瞭部分記憶的恢復。
他擔心這次也是一樣。
“不知道,我不知道……”原翊抽噎著,恨不得把腦袋撞碎。
可惜他的手腳都被鎖鏈束縛著,什麼都做不瞭。
方卓受不瞭原翊的聒噪,冷聲道:“趕緊給他打一支鎮定劑,吵死瞭。”
“原總,這恐怕不妥……”
方卓聞言,眉骨狠狠一跳。
他知道高崎要說什麼。
無非是原翊身體太弱,不適合打鎮定劑,要為他的健康著想,諸如此類的種種。
這些話,他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瞭。
方卓深呼吸,壓制住心頭的怒火,故作冷靜道:“高醫生,麻煩跟我出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
書房裡。
方卓關上門,以上位者的姿態坐到單人沙發上,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面前的男人。
須臾,冷聲道:“高崎,你是不是以為有姥爺護著,我就不敢把你怎麼樣瞭?”
高崎一驚,連忙否認:“高某從沒這麼想過……”
“既然如此,為什麼無視我的命令?”方卓雙手死死摳著皮質沙發的把手,將它幻想成高崎的脖子不斷發力,“你擅自降低瞭給原翊打針的頻率,騙我說他已經把過去的事都忘幹凈瞭,少打幾次也沒問題……”
“結果呢?”
“原翊差點兒在那對狗男女面前恢復記憶!”
方卓咬緊後槽牙,胸口仿佛有團火在燃燒。
“我養著那隻小兔崽子,是為瞭利用他對付晏沉風和沈知意。”
“如果他的記憶恢復,那他的利用價值也就不存在瞭。”
“一個沒用的棄子,你真以為我會留他在原傢白吃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