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沈知意一驚,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朝陽陽跑過去。
隻是還沒等她跑到陽陽身邊,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經她一步沖過去,將陽陽撈到懷裡。
緊接著,男人轉瞭個身,二踢腳“嗖”的一聲崩到瞭他的背上,將他的衣服都燙穿一個孔。
看到眼前的場景,沈知意臉都嚇白瞭。
剛才晏沉風要是再晚那麼一點點,炮竹就要崩到陽陽身上瞭。
若是崩到衣服還好。
萬一崩到眼睛,後果不堪設想。
“哥哥,沒事吧?”暖暖氣喘籲籲地跑過來。
陽陽搖瞭搖頭,意識到自己正被晏沉風抱著,心裡有種別樣的情緒。
他好不容易回到爸爸媽媽身邊,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但晏沉風卻把他給忘瞭。
暖暖之前為瞭這事嚎啕大哭的時候,他雖然嘴上說著沒事,其實心裡也很難受。
他渴望父愛母愛。
眼下男人這麼抱著他,讓他又找回瞭那種被疼愛的滋味。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不消片刻,男人便將他放到地上。
“摔到哪裡沒有?”
“沒。”
“下次跑慢一點。”
陽陽點點頭,很想晏沉風再抱他一下。
但看到男人嚴肅的表情,還是把這個想法藏進瞭肚子裡。
廣場上還有不少人在放炮仗。
擔心孩子們再出什麼事,晏沉風決定讓祝藍送他們回去。
陽陽和暖暖也玩累瞭,歪在後座上呼呼大睡。
沈知意坐在副座上,腦海中不斷浮現晏沉風沖過去抱住陽陽的畫面。
她記得在H國參加晚宴的時候,晏沉風也是在服務生撞過來的瞬間,本能地拉住陽陽。
也許,這就是為人父的本能。
雖然晏沉風現在不記得陽陽瞭。
但他骨子裡的父愛還在。
所以在孩子遇到危險的時候,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沖過去保護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她是不是就不用擔心男人因為想不起她,而對兩個孩子不好瞭?
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沈知意閉上雙眼,捏瞭捏眉心。
“是不是累瞭?”祝藍問。
沈知意點點頭,“好久沒出來玩過瞭,體力都跟不上瞭。”
“那以後可得讓晏總多帶你們出去玩玩。”祝藍笑瞭笑,“公司目前很穩定,你們就算多玩兩個月也沒關系的。”
“我早說過他瞭,但是沒用,他就是個事業狂,根本攔不住。”
晏沉風聽著兩個女人的對話,心裡有點不服氣。
“怎麼攔不住?這幾天我都沒碰工作。”
沈知意讓他專心休假,他就沒再過問公司的事,想著好好陪她一段時間,等回去再忙。
沈知意睜開雙眼,扭頭看沉風:“希望你能保持到最後!”
……
回到民宿,祝藍先行離開。
晏沉風和沈知意把兩個熟睡的孩子放回房間,總算能安安靜靜休息一會兒瞭。
因為病情加重,沈知意現在動不動就很累,這會兒隻想躺在床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動。
“你先洗吧。”晏沉風看瞭眼時間,“洗完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早起。”
他們的行程約的很滿。
明天一早還要去參觀名勝古跡。
沈知意實在太累瞭,趴在床上嘟囔:“你先洗吧,我想再休息一會兒。”
見沈知意是真的很累,晏沉風沒再催她,兀自進瞭浴室。
民宿隻有一個淋浴間,很多事情都不能同步進行。
一向養尊處優的晏沉風雖然有些不習慣,但見女人每天都很開心,也就不覺得辛苦瞭。
晏沉風沖瞭個澡。
再回到房間,見女人還趴在床上裝死。
“我幫你放好瞭水,你先泡個澡,放松一下。”
“……”沈知意沒說話。
是睡著瞭?
晏沉風走到床邊,輕輕推瞭推沈知意的肩膀。
女人還是趴著,沒有任何反應。
這麼快就睡過去瞭,是有多累?
正想著,男人的目光落在沈知意臉頰旁邊一灘鮮紅色的痕跡上。
他心裡“咯噔”一下,慌忙將女人翻瞭個身,竟然發現沈知意流瞭好多鼻血。
床單上,枕套上,到處都是鮮紅色。
晏沉風嚇懵瞭,趕緊去拍沈知意的臉。
“沈知意,醒醒!”
女人雙眼緊閉,紋絲不動。
晏沉風又伸手探瞭一下她的鼻息。
還有呼吸……
出瞭這麼大的事,晏沉風整個人都慌瞭。
他不敢驚擾兩個孩子,以最快的速度叫瞭輛120。
等待120到來的過程中,男人坐立不安,生怕女人有什麼三長兩短。
明明回來的時候沈知意還沒事。
怎麼說暈就暈瞭?
不一會兒,救護車來瞭,醫護人員將昏迷不醒的沈知意抬上擔架,晏沉風全程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快到民宿門口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然跑到晏沉風身邊,拽住他的袖子。
晏沉風低頭一看,竟然是陽陽。
“爹地,媽咪她怎麼瞭?”
月光下,陽陽漂亮的眉頭擰緊,臉色蒼白。
“媽咪沒事,就是有點不舒服,到醫院輸點葡萄糖就沒事瞭。”晏沉風匆匆安撫陽陽,一顆心全在沈知意身上,“你先回去,暖暖醒瞭發現沒人該著急瞭。”
“妹妹睡得死,不會醒的。”陽陽執意抓著晏沉風的袖子,“爹地,帶我一起去吧,求你瞭。”
他追出來的時候路過爹地媽咪的房間,看到床上的血漬,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其實他早就發現沈知意最近有點怪怪的。
隻是每次問起來,沈知意都用胃病來搪塞他。
可是,胃病會吐血嗎?
如果到瞭吐血的程度,應該很嚴重瞭吧?
陽陽越想越慌。
他不能接受沈知意有什麼三長兩短。
如果沈知意死瞭,那他也不想活瞭……
“陽陽,聽話,我們很快就……”
“爹地,帶上我吧。”陽陽表情嚴峻地重復,“媽咪她可能生瞭很嚴重的病,你現在失憶瞭,什麼都不記得,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
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醫護人員催促的聲音。
“傢屬快點上車瞭!”
晏沉風不再糾結,彎腰撈起陽陽,大步走向救護車。
“怎麼還有個孩子?”
“他不占地,出發吧。”
“……”
從民宿到醫院不過十分鐘的距離。
但晏沉風卻覺得很長很長。
沈知意躺在那裡,臉上戴著氧氣面罩,臉上的血漬還在,看上去就像一隻破碎的佈娃娃。
陽陽握著沈知意的手,唇瓣緊抿,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自從他恢復記憶,知道瞭爹地媽咪為瞭找他付出怎樣的艱辛,就恨不得快點長大報答他們。
可現在,沈知意生瞭重病,爹地又記不起她瞭……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瞭。
很快,救護車來到醫院樓下。
沈知意被送進急救室,留父子二人在走廊裡相對無言。
剛剛發生的事讓晏沉風有點回不過神來。
他知道沈知意有胃病。
卻不知道她的胃病這麼嚴重。
還有陽陽在民宿門口說的那些話……
晏沉風目色微沉,伸手揉瞭揉陽陽的腦袋,安慰道:“媽咪一定會沒事的。”
誰知,陽陽卻搖瞭搖頭。
他倏然抬眸,對上晏沉風的雙眼。
“爹地,我不是小孩子瞭,你不用說這些話安慰我,而且你現在都失憶瞭,還沒我瞭解媽咪,你憑什麼說她一定沒事?”陽陽的情緒有些激動,默默推開晏沉風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以前的她很健康,沒這麼瘦,吃飯也多,更不會每天去找周叔叔看病……”
“她去找周叔叔看病?”
陽陽點點頭,“有段時間她每天上午都出去,我實在好奇,就跟過去瞭,發現她是去瞭周叔叔的研究中心。”
“我在門口等著,等她出來之後,發現她的臉色很難看。”
“第二天她要出門的時候,我問她去做什麼,她隻說是影視基地的事,那時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瞞著我們,不想我們為她操心。”
“爹地,媽咪真的太辛苦瞭,她每天照顧我們,還要表現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你能不能假裝想起她,讓她別那麼難過瞭?”
陽陽祈求地看向晏沉風,每一個字都像把刀子紮在他的心上。
男人沒想到陽陽小小年紀就這麼成熟。
更沒想到沈知意背著他承受瞭這麼多。
他深呼吸,道:“你媽咪那麼聰明,我騙她,她肯定會發現,但我答應你,會好好照顧她,直到她好起來為止。”
陽陽聞言,沒再說什麼。
不一會兒,醫生從急救室出來。
“患者沒有生命危險,但身體非常虛弱。另外,我們在她體內檢測到一種毒素,這種毒素是在今年才被周景淮醫生記錄在案的,並且至今沒有對癥的解藥。”
毒素……
解藥……
晏沉風愣在原地,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砸瞭一下。
“所以,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具體的您可以去問周醫生,病例顯示周醫生一直是沈小姐的主治醫生,他應該比較瞭解沈小姐的情況。”
晏沉風沒有猶豫,立刻給周景淮打去電話。
很快,對面就接瞭起來。
“喂,沉風。”
明明已經是深夜瞭,但周景淮的聲音卻十分清醒,應該是還沒睡。
“景淮,知意忽然流鼻血昏迷瞭,現在人在醫院,你能不能……”
話沒說完,男人便打斷他:“你們在花市?我現在過去。”
“現在?”
“嗯,現在。”
實驗室裡。
周景淮掛瞭電話,看向旁邊還在核對數據的雲霧。
“先別弄瞭,跟我去一趟花市。”
“啊?”雲霧看一眼時間,“你不會真信瞭斯蒂芬那傢夥說的話吧?”
周景淮表情平靜,“現在除瞭信他,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
雲霧被懟得沒話說,默默放下手頭的工作,跟著周景淮離開實驗室。
……
斯蒂芬兌現承諾,三天一到就給瞭周景淮結論。
他說,他們正在找的那位代號為X的元素就在華國一個名叫墨竹村的地方。
墨竹村荒涼,卻生長著一種罕見的,名叫“踏雪”的植物。
踏雪形似枯草,隻在寒冬生長,因為植物本身沒有任何藥用價值,因此一直被當作野草無人問津。
斯蒂芬卻信誓旦旦地說,踏雪裡能夠提取出他們想要的X。
雲霧根本不信。
斯蒂芬一個外國人,之前都沒怎麼來過華國,更沒去過墨竹村,怎麼可能知道那裡有什麼植物,還知道植物裡含有什麼元素?
然而周景淮聽完斯蒂芬說的,卻立刻敲定冬天前往墨竹村的計劃。
他記得,沈知意的親生父母曾經在墨竹村支教。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他堅信,冥冥之中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在指引他們。
而斯蒂芬隻是那個媒介。
上車後,周景淮定位機場,把訂機票的事交給雲霧。
雲霧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麼離譜的事,心裡想吐槽,但還是忍下來,決定去墨竹村碰碰運氣。
……
翌日上午,沈知意醒瞭。
女人皺瞭皺眉,腦子有點亂。
她記得放完煙花回來後就睡著瞭。
怎麼再一睜眼,就跑到瞭醫院?
“你醒瞭?”晏沉風守瞭沈知意一夜。
見女人醒瞭,立馬按下呼叫鈴。
“我怎麼跑醫院來瞭?”沈知意掙紮著坐起來,發現她不僅是在醫院,身上還穿著病號服。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推開門,走瞭進來。
看到男人的臉,沈知意徹底懵瞭。
周景淮?
他怎麼會在這裡?
周景淮走到病床旁邊,檢查瞭一下儀器上的數值,道:“目前各方面機能都已經穩定瞭,但還是不能太勞累,接下來的行程就取消吧。”
聽到周景淮這麼說,沈知意連忙看向墻上的時間。
上午十點!
他們說好八點起床去參觀名勝古跡的!
“完瞭完瞭,遲到瞭,景區中午就關門瞭……”
周景淮一看沈知意著急忙慌的樣子就知道她還沒清醒,果斷按住她的肩膀。
“知意,清醒一點,你昨天昏迷瞭,剛剛脫離危險。”
男人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絲沉重。
沈知意茫然地看向周景淮。
與此同時,腦海中閃過一些片段式的畫面。
昨天晚上,她倒在民宿的床上休息,忽然感覺腦袋很暈。
她想爬起來,卻怎麼都做不到。
後來,一股腥甜的暖流從鼻腔裡流出。
再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瞭……
回想起這一切,沈知意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