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閉上眼睛,給你一個小驚喜。”
桑桑不明所以,但還是順從地閉上瞭眼睛,臉上那股子熱意尚未散去,旋即她就感覺自己臉上的那道疤痕上傳來一陣異樣的觸感。
她心念一動,一個隱約的猜測浮上心頭。
師父把藥材湊齊之後,阿醜就為她調瞭雪膚膏,這些時日早晚都是阿醜親自為她塗上。
雪膚膏雖然名為雪膚二字,但膏體卻是黑色的,每次塗上去,臉上就會留下一道又黑又深的疤痕,看上去非但沒有好轉,反而還更嚴重瞭。
但阿醜堅定地告訴她,自己研制的膏藥絕對沒問題,讓她放心地交給自己。
後來桑桑索性就真的不管瞭,每天就閉著眼睛讓阿醜倒騰。
不誇張地說,桑桑自己都已經許久沒有好好看過自己的臉瞭,她也不知道自己臉上那道疤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阿醜似是將自己臉上原本擦著的膏體揭開瞭,然後用帕子在上面輕輕擦拭瞭一番。
緊接著,她便聽到阿醜的聲音,“睜開眼睛吧。”
桑桑的眼睫輕輕顫瞭顫,她暗暗鼓瞭一番勇氣,這才掀開瞭眼皮。
眼前赫然是一面鏡子,鏡中映著一張膚色雪白,面容精致,毫無瑕疵的臉。
桑桑的瞳孔瞪大,有些呆呆地看著鏡中的那張臉。
這一瞬間,她整個人都生出瞭一股子不真實的恍惚感。
這真的是自己的臉嗎?是不是這裡水汽太重,讓她看花瞭?
阿醜好似一眼看出瞭她心中所想,直接道:“伸手摸一摸看。”
桑桑像是牽線木偶一般,呆呆地伸手摸瞭上去,這一摸,她才終於完全相信瞭。
原本她臉上的疤痕是微微凸起的,摸上去能明顯感覺到手感與其他地方的肌膚不同。
但現在,那片肌膚非但看上去與別處無甚差別,便是摸上去也已經重新恢復光滑,簡直叫她不敢置信。
阿醜將桑桑臉上那副驚訝又驚喜的表情盡收眼底,她心中便不覺生出一股洋洋得意。
她故作輕描淡寫的語氣道:“如何?我沒有騙你吧?”
桑桑望著阿醜的眼神簡直充滿瞭崇拜。
“阿醜,你真是太厲害瞭!如果不是我親身經歷,我簡直完全不敢相信!”
阿醜心中得意,但面上卻越發雲淡風輕。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過就是雕蟲小技而已。”
她不會說,在真正確認之前,其實她內心也是忐忑不安的。
幸好,桑桑很爭氣。
顧允之那狗男人,一直在背地裡唱衰,覺得她在拿桑桑的臉開玩笑,現在,她總算是可以狠狠地打他的臉瞭。
阿醜裝出這麼一副高人模樣,頓時讓她的形象在桑桑的眼中高大瞭無數倍。
“你這般厲害,那允之師弟的毒你也一定解得瞭!”
阿醜的神色微頓,她懷疑桑桑在給她戴高帽。
但見桑桑那副真誠的模樣,阿醜心中生出幾分汗顏。
桑桑臉上的疤是外傷,且之前已經用過上好的祛疤藥,疤痕已經去得差不多瞭,有瞭這良好的基礎,自己那雪膚膏的藥效才能發揮得這麼好。
但是顧允之中的離魂散已經有好幾個年頭,毒性已經慢慢滲入骨髓,要完全解毒,並非易事。
她頂多隻能想方設法地讓他的毒性延緩下來,治標不治本。
她輕咳一聲,故意道:“他?那就要看我的心情瞭。”
生怕桑桑再繼續這個話題,阿醜果斷拋出下一個話頭。
“對瞭,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算是我給你的添妝。”
桑桑頓時面露期待,“是什麼呀?”
她並不是貪圖阿醜錢財,而因為這是她的朋友送的東西,她便會格外期待。
阿醜對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神色,“我去給你拿。”
她很快就把東西找來瞭,是個不大的小盒子,類似於雪膚膏的包裝。
她不可能再送自己一盒雪膚膏吧?
“這是什麼膏藥?也是用來擦臉的嗎?”
阿醜輕咳一聲,“不是。”
桑桑覺得阿醜的表情有些奇怪,一時便有些不明所以。
但很快,她就知道答案瞭。
阿醜有些神秘地湊到瞭她的耳邊,如此這般低聲耳語瞭一番,剎那間,桑桑整個人又成瞭煮熟的蝦子,她覺得手中的這盒膏藥瞬間變得燙手起來。
“你,你送我這個做什麼!我用不著!”
阿醜臉上的神色更加促狹。
“就沈焰那體型,我覺得你定是用得上的。”
桑桑:……
“你明明是個未婚的姑娘傢,為何會懂這麼多?”
簡直羞死人瞭!
阿醜一臉正色,“因為我是大夫,病患在我們眼裡本就沒有什麼男女之分。
你也沒什麼好害羞的,敦倫之禮本就是人之常情。
我現在身無分文,吃的用的也都是你的,沒有能力給你準備其他值錢的添妝禮,就隻有發揮所長,為你準備這個瞭。
我這份添妝禮就算不值幾個錢,但保證實用。”
桑桑:……
她的表情已經麻木瞭,因為自己越是害羞,阿醜就越是來勁。
沐浴完,將頭發烘幹,然後便由丫鬟伺候著更衣上妝。
她坐在梳妝臺前,一名丫鬟驚嘆一聲,“新娘子長得好好看!”
另外幾人見瞭,也都跟著驚嘆出聲。
這可真是她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新娘瞭!
她們來之前,還聽村裡人嚼舌根,說新娘子臉上有疤,是個醜八怪。
先前她也一直戴著面紗,丫鬟們便也認為新娘子的確是醜八怪,現在一看,這新娘臉蛋幹幹凈凈的,半點瑕疵都沒有!若這樣都還是醜八怪,那這全天下就沒有好看的人瞭吧!
福嬸和春杏也見到瞭桑桑的全新面貌,兩人眼珠子也都快瞪瞭出來。
沒想到,桑桑臉上的疤竟然完全好瞭!
原來她的臉痊愈之後,竟是這般好看,簡直是仙女下凡啊!
聽著大傢的贊美,桑桑的臉上不覺浮上兩抹紅霞,瞬間叫她面色如美玉生暈,不用任何胭脂修飾,已是般般入畫,美若天仙。
福嬸的父母健在,夫妻和睦,兒女雙全,又跟他們傢關系親厚,自然而然被請為全福人。
福嬸拿著犀角梳,輕輕地為桑桑梳頭,口中低低吟唱。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