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娘今日沒有來,因為她畢竟是那樣的身份,不想因為自己的到來讓他們的婚禮惹人詬病。
但在昨日,她親自給桑桑送來瞭添妝禮,便是一箱子沉甸甸的書冊。
彼時,桑桑還很是驚訝,覺得這禮物送得未免也太高雅瞭些。
柳如娘還意味深長地道:“這些書,沈焰定然會喜歡。”
桑桑一聽,當即就聯想到瞭武舉上去瞭。
沈焰現在在準備武舉,他會喜歡的書,那不就是跟武舉相關的書嗎?
是以,桑桑非常鄭重地收瞭起來,連翻都沒翻開。
現在,聽瞭阿醜的這話,她腦中忽而便靈光一閃,這一瞬間,她似是突然悟瞭。
那些書,該不會是……
桑桑的臉簡直瞬間爆紅。
福嬸有些不相信,圖冊上畫的,能比自己親口傳授還更加可靠?
阿醜當即就去把那箱子書冊翻出來,桑桑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一本書冊已經落到瞭福嬸的手裡。
春杏探著腦袋想去看,卻被福嬸蒲扇似的大手一把推開瞭。
“你個姑娘傢傢的看什麼看?也不怕長針眼!”
別說是春杏這樣的大姑娘容易長針眼,便是她這樣一個過來人,也是看得老臉一紅。
她很快闔上書冊,輕咳一聲,勉為其難地改口。
“的確是不需要我操心瞭,桑桑,你趁著現在有時間好好看看,免得……咳咳。”
免得什麼,不用說,一切都在不言中。
隻有春杏還在抓心撓肝,對那書冊裡的內容好奇得不得瞭,但有福嬸在,她註定是什麼都看不到瞭。
福嬸見春杏一直蠢蠢欲動想去偷看,隻能直接使用暴力手段,將她拽瞭出去。
臨出門前還不忘提醒桑桑,一定要抓緊時間好好研究書冊。
桑桑:……
她們走瞭,桑桑總算是松瞭口氣,但沒想到這口氣松得有些委實太早瞭。
阿醜十分貼心地把幾本冊子擺在她面前,“你想先看哪本?”
桑桑:……
阿醜見她一副羞憤欲死的樣子,又煞有介事地道:“我知道瞭,這種冊子你肯定是要偷偷看的,我不該這麼大喇喇地問你。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桑桑:……
她惱得直接伸手去擰她,“你不許再打趣我!”
阿醜這才噗嗤笑瞭起來,沒再拿這事開她玩笑。
其實阿醜看到那畫冊上的內容,自己也有點難為情,她隻是故作老練罷瞭。
收起玩笑,阿醜便幫她把這身繁重的嫁衣和頭面拆瞭。
嫁衣雖美,頭面雖華貴,但是穿戴在身上,也是真的沉啊。
在講究的人傢中,新郎沒有回來,新娘子就得頂著這一頭繁重的頭面和衣裳等著,連吃食也隻能隨便墊墊。
但阿醜可不會讓桑桑傻乎乎地這麼幹坐著,桑桑也從善如流地把這些都卸瞭。
她知道,沈焰不會為此介意。
換上瞭輕便舒適的衣裳,又仔仔細細地卸瞭妝,把臉洗瞭個一幹二凈,桑桑總算覺得清爽多瞭。
折騰瞭一整天,桑桑的肚子早就餓瞭,正好丫鬟把吃食送瞭進來,桑桑就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起來。
待吃飽喝足瞭,身上便不自覺生出幾分困倦來瞭。
畢竟一大早就起來瞭,裡裡外外也折騰瞭許久,現下精神放松下來,她的眼皮就開始打架瞭。
阿醜看出她的困倦,便直接讓她先休息一會兒。
原本桑桑還有些遲疑,但阿醜一再勸說,她便索性不管瞭,當真一頭栽進大紅的喜被裡,很快就睡瞭過去。
原本她隻打算隨便瞇一會兒,但聽著外頭那喜慶熱鬧的嘈雜聲,她反而陷入瞭香甜的美夢中。
沈焰在外面應酬,但其實一顆心早已經飛到新房裡去瞭。
但這種時候,大傢夥兒是不可能會輕易放過新郎官的,一眾同僚聯合起哄給他灌酒。
這種體驗對沈焰來說很陌生,因為在他長大的過程中,大多數人都對他嫌惡畏懼,他基本上都是孤身一人,他沒有經歷過這種在同齡人之中熱鬧說笑的體驗。
而現在,他周遭的都是他新結識的朋友,沈焰與他們的交情算不上多麼深厚,但至少,他們看他的眼神是平等的,不會直接給他貼上標簽。
即便經歷瞭先前的那一場鬧劇,他們對自己的態度也沒有變化,至少表面上並沒有。
沈焰心情好,便也豪爽地痛飲瞭一通。
隻不曾想,沈焰喝得越痛快,他們這幫人灌酒就灌得越起勁。
若是以往,沈焰定然會奉陪到底,與他們不醉不歸。
但他可沒忘,今日是他的新婚之夜,他晚上還有更要緊的洞房花燭夜,可不能被這群人給灌倒瞭。
他也是個有心眼的,他索性直接開始裝醉。
他大著舌頭嚷嚷自己沒醉,還能繼續喝,但身子卻已經開始有點打擺子。
到後頭,坐都有點坐不穩,直接一頭就栽到瞭桌上。
旁邊還有人在推搡他,讓他起來繼續喝,沈焰大著舌頭回應,一副還要大幹一場的架勢,但腦袋卻好像有千斤重一般,怎麼都抬不起來瞭。
眾人見到新郎官都醉成這樣瞭,可算是高抬貴手,放過瞭他。
有人起哄,“新郎官醉成瞭這樣,可別不中用瞭啊。”
大傢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
裝醉的沈焰在心中嗤笑一聲,不中用?他們瞧不起誰呢!
待進瞭新房,原本醉醺醺的新郎一下身子也不軟瞭,頭也不暈瞭,說話也不大舌頭瞭,那副模樣,哪裡有半點醉態?
將閑雜人打發瞭出去,沈焰進瞭新房,將房門關上。
屋中靜悄悄的,半點動靜都沒有,沈焰本以為是桑桑害羞,這才沒主動迎上來,待走近瞭他才發現,原來她是睡著瞭。
白凈的小臉掩在火紅的喜被中,一頭烏發披散著,白的白,紅的紅,黑的黑,幾種色彩碰撞出瞭一副活色生香的絕美畫面。
沒瞭厚重的脂粉,她整個人便似洗凈鉛華一般,幹凈得仿若天上的仙子。
而沈焰也更加清晰地看到,她臉上那道疤痕是真的完全消失瞭,她的皮膚幹凈得像是剝瞭殼的雞蛋一般。
沈焰想要伸手摸一摸,又想起自己渾身酒氣,手上也不幹凈,就隻能強自忍耐。
他十分努力地克制著自己心中那蠢蠢欲動的念頭,轉身打算去洗漱,但餘光卻是一下瞥見瞭擺在桌上的一大堆書,他心中頓時升起瞭疑惑,這是什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