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小姐們一起玩個四字接龍遊戲,在誰那斷瞭沒接上,就舞上一曲,給諸位夫人小姐助興,這樣可好?”
這倒是個公平公正的提議,而且,在場的小姐們,哪個不是飽讀詩書的,在宴會上玩個文字接龍遊戲,乃是風雅之事。
到時,即便沒接上詞舞瞭,也沒有取悅眾人之意,這主意,誰也說不出個不好來。
“好,那雲溪就開個頭吧。”長公主發話,一眾小姐都在心裡做好準備。
“那臣女就獻醜瞭。”楚雲溪似思索片刻,眼神掃過沈冰和蕭菲菲,正瞭神色,沉聲說道:“狼狽為奸!”
這,這麼光明正大的罵人,真的好嗎?眾人眼光齊刷刷地看向那二女。
兩人都是啞巴吃黃連,楚雲溪是在給遊戲起頭兒,她們總不好自己對號入座,隻能也拿眼神瞪著楚雲溪。
楚雲溪淡定自若,並不把她們的回瞪看在眼裡,她反而看向身邊的楚雪兒:“妹妹,往下接吧!”
這種接龍,都是轉著圈兒來的,也確實該是楚雲溪身邊的楚雪兒接瞭。
可楚雪兒真想爆粗口,接什麼接?留個奸字給她,她能接什麼?奸淫擄掠?奸夫淫婦?奸回不軌?
其他小姐們,也都在自己心裡,將奸字開頭的詞兒都過瞭一遍,竟沒一個好詞兒,又齊刷刷地看向楚雪兒。
想著這楚傢大小姐,罵人不帶臟字,坑庶妹也是真有手段啊,不知這楚雪兒會如何接呢?
楚雪兒憋紅瞭一張臉,怎麼想,也覺得這些奸字開頭的詞兒,不能從她一個正經小姐口裡說出來。
“雪兒認罰,願為大傢獻上一舞。”
終於,半晌無語後,楚雪兒不甘不願地起身,咬牙承認自己接不上瞭。
這,剛開始就結束瞭,絕殺啊,她們本已躍躍欲試,做好瞭心裡準備,想著怎麼也要接上十幾輪,才不至於丟人,可這……
以後,萬萬不能招惹這位楚傢大小姐啊,殺傷力太強瞭。
蘇妍和果郡主對視一眼,都捂嘴偷笑,尤其果郡主,對這個新朋友滿意至極。有勇有謀,很對她胃口。
平遙長公主在心裡暗罵楚雪兒一聲廢物,面上卻沒有半點不悅。令樂師奏曲。
楚雲溪看著楚雪兒在場中翩翩起舞,心中舒坦瞭些,微勾瞭唇角,還不忘沖看向她的蕭菲菲點頭示意。
“你呀!在外多收斂著些。”
楚夫人擔心楚雲溪這樣鋒芒畢露,會招人嫉恨,沒看見那兩位小姐,恨不能咬她一口的眼神兒嗎。
楚雲溪馬上換上乖巧的臉。
“母親放心,女兒心裡有數,不會主動惹事生非的。”
被動的,那就怪不得她瞭。有種人,你就算什麼也不做,隻要你比他們優秀,他們就會看你不順眼,想方設法地陷害你。
你越退讓,她們越得意,會更加肆無忌憚地欺負你。倒不如大膽迎戰,他們或許還會忌憚些。
她的仇敵,似乎都是這種人呢,楚雲溪清冷的視線,掃著那一個個想置她於死地的人。
楚雪兒忍著氣,舞完一曲,已是香汗淋漓。在眾人的掌聲中退下,可這次的掌聲,非但沒有如以前般讓她歡喜得意,反倒讓她覺得屈辱不堪。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看著旁邊的楚雲溪,逍遙自在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姐姐可滿意瞭?”
“嗯,舞得還不錯,比那花蝴蝶還惹眼呢。”
楚雲溪輕描淡寫點評一句,直將楚雪兒氣出內傷。該死的楚雲溪,竟將她比作花蝴蝶!
平遙長公主此時舉起酒杯。
“雲溪,你方才贏瞭接龍遊戲,我便敬你一杯吧。”
楚雲溪隻得起身。
“回長公主,雲溪不勝酒力,怕醉瞭出醜。”
“呵呵,有人的臉真是大呢,連長公主敬的酒都不喝。”
“恐怕是覺得自己準太子妃的名分,比長公主要高呢。”
蕭菲菲和沈冰一唱一和,殺人誅心。
平遙長公主聽到這話,也是臉色微沉。
“果酒不醉人,何況,我這裡的廂房多的是。雲溪可是,瞧不上我這個未來皇姐?還是,怕我的酒中有毒?”
皇姐?楚雲溪若是不喝這杯酒,豈不是,不將自己放在準太子妃的位置上瞭?
還會加上疑心長公主下毒這樣的罪名。
楚雲溪眼眸微瞇,果然來者不善。
平遙長公主面色不虞,沉聲下令道:
“來人,拿銀針來,給楚大小姐的果酒和飯菜,都試試毒,免得旁人說我招待不周,楚大小姐來參加我長公主府的賞花宴,還餓著肚子回去。”
其他夫人小姐們聽到這話,神色各異,稱呼由雲溪,變為楚大小姐,看來平遙長公主是真的動怒瞭啊。
果然有下人拿著銀針而來,一眾婦人小姐,全都看向楚雲溪。
難道她真的要堂堂長公主自證清白,才肯飲瞭長公主的敬酒?
跟隨楚雲溪前來的小蓮,心裡快要急死瞭。可這種場合,哪裡有她一個奴婢說話的份兒。
楚夫人見形勢不對,忙站起身,給楚雲溪解圍。
“長公主莫怪,溪兒的確不勝酒力,不如,臣婦代她飲瞭,謝過長公主盛情。”
楚夫人說著,便要拿過楚雲溪手中的酒,楚雲溪卻動作更快地一飲而盡。
她吃過百消丹,母親卻是沒有的,何況母親還身懷有孕,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平遙長公主若想給她下毒,她即便躲過瞭這杯果酒,又如何躲過那些吃食。
總不能真在長公主府上不吃不喝,被旁人抓瞭把柄。
“雲溪多謝長公主盛情。”
平遙長公主又恢復瞭和善的笑臉。
“這就對瞭,一傢人,哪裡來得那麼多猜忌?就該兄弟姊妹相親才是。都坐吧,往後雲溪要多與來公主府走動才好。”
“是,長公主。”
楚雲溪從善如流,扶著楚夫人坐下瞭,還不忘輕拍瞭拍楚夫人的手,安撫她。
楚夫人有些驚魂未定,難道溪兒真的懷疑,平遙長公主會當眾給她下毒嗎?不然為何會如此不顧及長公主的臉面?
楚雪兒看著楚雲溪完美的側顏,臉上逐漸展開瞭一抹陰狠的笑。
她本還在想找什麼機會攀扯上楚雲溪,現在機會不就來瞭嗎?那就別怪她瞭。
下一瞬,她就捂著肚子,倒地不起。
“啊,我的肚子,我肚子好疼,救命啊,母親,母親你救救雪兒啊。”
楚雪兒一聲喊,全場皆驚。把楚雲溪也嚇瞭一跳,她站起身,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實在是楚雪兒詭計多端,她不能確定她這是不是要訛她呢。
楚夫人沒想那麼多,忙過去查看她。
“雪兒,雪兒你怎麼瞭?”
她想著楚雪兒也懷著孩子,嚇出一身冷汗,別不是動瞭胎氣吧。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楚雪兒竟自己喊瞭出來。
楚雲溪背脊一涼,他們辛苦幫她隱瞞至今,她非要自己鬧得人盡皆知,對她到底有什麼好處?
她楚雲溪可沒有那麼菩薩心腸,被楚雪兒一再坑害,還去可憐她,她隻是,怕楚傢的名聲不保,影響瞭兄長們娶妻。
一眾夫人小姐們炸開瞭鍋,這楚雪兒,已有瞭身孕?不會吧,她不是還沒成親嗎?這可是天大的醜事啊。
而且,她有身孕,楚夫人和楚雲溪會不知道嗎?還讓她跳舞,這楚傢可真是亂啊。
“快快,找大夫來。”
長公主身為主人,客人出事,她自然要張羅。
“楚夫人,雲溪,你們先陪她到廂房去吧,大夫很快就會來的。”
“啊,好疼,母親救命啊。”
楚雪兒還在叫喊。
楚雲溪快速思索著,這難道就是他們今日的陰謀嗎?
是要誣陷她害瞭楚雪兒的孩子,害瞭皇嗣?還是其他什麼?
她深呼吸一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躲不過,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瞭。
楚雲溪上前,接過楚夫人身邊的位置,母親也有身孕,她更怕母親有什麼閃失。
小蓮也急忙過來,幫楚雲溪一起扶著楚雪兒。
“各位,先自便,我去去就來。”
長公主留下一句,也跟著去往廂房。
“真是武夫之傢,內宅竟然如此混亂,也不知是誰的孩子。”
“是啊,原本還覺得他們傢兒郎都有出息。唉,可惜瞭。”
“可別將女兒嫁過去那灘渾水瞭。沒得洗不清。”
蘇妍聽著各位夫人議論,心裡急死瞭。
“母親,你說姑姑和表妹會不會有事兒?我想去看看,那個楚雪兒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她皺緊瞭秀眉。
“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姐,就別去添亂瞭,看看情況再說。”
蘇夫人壓住想要起身的蘇妍,又不是什麼光彩事兒,蘇妍一個閨中女子,還是不要沾染的好。蘇妍隻能伸長瞭脖子張望。
“啊,母親,我不行瞭,啊!”
廂房內室床上,楚雪兒喊叫得像即將臨盆的婦人。
“大夫,她這是怎麼瞭?”
楚夫人心中驚慌,疼成這個樣子,這是要出大事兒啊!
楚雲溪仔細打量著楚雪兒的表情,不知道她是真疼,還是演的。
大夫擦擦額上冷汗:
“夫人,她恐怕是要小產瞭。”
“小產?怎麼會小產呢?”
宮中春宴上,楚雪兒也跳瞭舞,也沒見如何。今日的舞曲,還沒那日的快呢,如此舒緩的一支舞,怎麼會小產?
楚夫人憂心楚雪兒,也憂心楚雲溪,萬一楚雪兒真就這樣小產瞭,那溪兒恐怕,再也脫不瞭惡毒的名聲瞭。
“大夫,孩子,還有法子保住嗎?”
楚夫人不死心地追問。
大夫惋惜地搖搖頭。
“唉,保不住瞭。小人隻能盡力保住大人的命。”
見大夫忙著給楚雪兒施針,楚夫人也不好再揪著細問。
大夫喊道:
“快把門關上!病人見不得風!”
女子小產,的確是不能見風的,若是小產的時候受瞭風寒,那可是會要命的。
平遙長公主已經帶頭出瞭屋子。
“我們都先出去吧,別打擾瞭大夫救人。”
楚夫人也對楚雲溪道:
“溪兒,你先出去等著,母親在這兒守著就好。”
楚雲溪卻堅定地搖頭。
“母親,我不出去,我和你一起照看她。”
楚夫人卻斥道:
“不成,你還未出閣,怎麼能看這些事情?快出去,把門關上!”
若是女子未出閣,便見瞭這等血光污穢之事,可是要被認為不詳之身,嫁不出去的。
皇傢最是規矩多,忌諱也多,楚雲溪這個太子未婚妻,絕對不能有任何污點。
楚雲溪又豈能不知道這一點,可母親還懷著身子呢,萬一楚雪兒使壞怎麼辦。
不過今日這賞花宴,是沖著她來的,不是沖著她母親來的。
她又看瞭看楚雪兒,已經滿頭大汗,倒不似作假。
看來,今日的陰謀,應該就如她之前猜測的那般,是要用楚雪兒腹中的孩子,給她坐定惡毒的名聲瞭。
大夫已經急瞭:
“夫人,小姐,如此吹著涼風,你們再拖延下去,可是要一屍兩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