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不心疼他,何必巴巴地,在宮門外等瞭那麼久,又淋瞭個落湯雞,他竟還問個沒完。
他不知,她上輩子,最後有多麼想要抓住他的手。
他不知,她在夢中,看到他為自己不得善終,她有多麼痛心悔恨。
他不知,她要多克制,才能不放棄她該做的一切,沉溺在他的溫柔鄉裡。
他更不知,她聽說他受傷,有多麼害怕再一次失去他,怕得心都在顫抖。
直到看到他還能吃幹醋,她才稍稍安定瞭些,他竟一點兒也不明白,還一個勁兒地問她。
楚雲溪忍不住瞭,兩輩子的害怕與委屈,都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君凌雲看她哭得傷心欲絕,手忙腳亂地撐起身。
“溪兒,溪兒?怎麼突然哭瞭?都是我不好,我錯瞭,你別哭瞭。”
楚雲溪見他起身,嚇得又差點兒丟瞭魂,傷瞭胸口怎麼能亂動?
“你別動,快躺下。”
她急得跺腳,哭得更兇瞭。
“我沒事兒瞭,真的,隻是傷瞭點兒皮肉,已經不疼瞭,太醫的醫術好著呢。”
君凌雲此刻,哪裡還顧得上吃醋,試探,隻想安撫好楚雲溪崩潰的情緒。
“怎麼會不疼?流瞭那麼多血,都纏成這樣瞭,嗚嗚……”
她以為君凌雲是為瞭安慰她,強撐著,傷心更甚。
君凌雲從沒有看過哭成這樣的楚雲溪,一時間頗為手足無措。
就算是前世那樣淒慘的處境,她也沒有在他面前,如此痛哭流涕過。
他眼中的楚雲溪,總是堅強的,聰慧的,俏皮的。
君凌雲計上心頭,捂著傷口。
“啊喲,啊喲,溪兒,我好疼啊。”。
“是不是扯到傷口瞭?都叫你別亂動瞭!要不要再叫太醫來看看?”
楚雲溪顧不得哭瞭,忙湊近查看他。
“隻要你不哭,我就不疼瞭。”
君凌雲咧唇一笑,兩人對視半晌,楚雲溪的臉越來越鼓,小胸脯一起一伏,淚珠又不爭氣地滾下。
“怎麼,怎麼又哭瞭,我真的沒事兒,要不然,我拆開給你看看?”
君凌雲忙不迭給她拭淚,第一次理解瞭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古人誠不欺他。
楚雲溪心裡委屈,君凌雲要設局,也不提前告知她,將她也騙得這樣苦,以為他要重傷不治瞭。
她都已經想到,萬一他要是真死瞭,她要不要隨他而去瞭。
“既然殿下沒什麼大礙,那臣女就先告退瞭!”
她說完轉身,作勢就要走。
聽她殿下臣女的稱呼著,君凌雲知道她是真生氣瞭,拉著她的手不肯放。
“溪兒別氣瞭,我以為你父親和大哥會告訴你實情的。”
君凌雲差點兒失笑,他這個嶽父和大舅哥,還真是忠君之事,連自傢人都瞞著。
“我父兄?”
楚雲溪回頭,突然想起來,大哥似乎,確實是說太子應沒有生命危險的,可她那時,隻以為大哥是安慰她的,原是她太過著急,想岔瞭。
“我傷得越重,事態就會鬧得越大,父皇就會越重視,大魚才有可能被揪出。”
君凌雲耐心地跟她解釋。
“這麼說,瞞著我,不是你的意思瞭?”
楚雲溪挑眉。
“當然不是瞭,對我來說,溪兒比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我怎麼會瞞著溪兒?”
他突然的甜言蜜語,成功順瞭楚雲溪的毛,也讓她小臉微紅。
楚雲溪重又去仔細看他的胸口,見他胸口上,除瞭包紮蓋住的位置,還能看到一些舊傷。
應該都是他歷次出征,真真實實承受過的痛,不由又心疼起他來,以前,誰會在他身邊,給他安慰。她想起瞭君子楓。
“凌雲,這世上,能得一個真心待你的人不易。”
君凌雲以為楚雲溪是在說她自己,對他是真心的,心中險些要雀躍起來,眼眸一亮,誰知,她的下半句話卻是:
“浩王世子好心來看望你,你不該那樣對世子,寒瞭世子的心。”
她不想他像個孤傢寡人一樣活著,他也該有朋友,有真正關心他的人。
聽楚雲溪這時候突然又提起君子楓,君凌雲醋意大發:“你倒是沒有寒瞭他的心。”
楚雲溪瞪圓瞭眼,她不過是心疼他,卻還要被他陰陽怪氣一番。
見她的小臉都氣得圓潤瞭些,君凌雲無奈,將她的手拉到唇邊,輕吻瞭一下。
“我隻需要溪兒的關心。溪兒也隻需要我的,從今往後,不許你再穿其他男人的衣服,不許你再對其他男人笑。更不許心裡想著其他男人。”
他盯著她,一刻也不放松,直到楚雲溪撐不住,轉瞭視線。
“溪兒,答應我!”他緊追不舍。
可楚雲溪還氣他不分青紅皂白,陰晴不定,隻抿唇不語。
君凌雲見她這倔強的樣子,伸手輕輕捏起她的下巴,將唇湊瞭上去。
唇上傳來清清涼涼的觸感,酥麻感劃遍全身,讓他的每個毛孔,都在渴望著與楚雲溪的親近。
一番唇齒纏綿,楚雲溪哪裡還有什麼骨氣,軟得一塌糊塗。
“你身上有別的男人的味道,我不喜歡。”
君凌雲吃幹抹凈,竟還要嫌棄一下。
“來人,備洗澡水。”
他霸道地留她在東宮沐浴。
“我,我回去洗也是一樣的。你就不怕被人知道?”
楚雲溪羞紅瞭臉。
“溪兒又不是第一次在我的東宮沐浴瞭。乖,就在這兒洗,我等著你。”
他擔心她淋雨後受涼。
楚雲溪想想也是,有瞭一次,再來一次,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瞭,便沒有再拒絕。她身上半幹不幹的,也確實不舒服。
君凌雲如同上次一樣,看著她走入屏風後,便止瞭步。
楚雲溪試過水溫,脫掉濕透的衣服,緩緩步入水中,終被溫熱的水流包裹住,似將骨頭裡的寒氣都驅散瞭出去。
不多時,便傳出瞭素手攪動水流的聲音。
君凌雲能想到楚雲溪的纖纖十指,是怎樣挑動水中艷麗的花瓣,那芳香四溢的花瓣,隨著水流,從她的指縫間掉落,輕撫過她的肩頭,重又回到清澈的水中,染香瞭那一池氤氳的霧氣。
不自覺的,君凌雲腦海中,已經滿是楚雲溪愜意的小臉,瑩白如玉的肌膚,和曼妙的身姿,不由搖瞭搖頭。
看得到,聽得到,卻吃不到,原來就是這樣的滋味兒,讓人抓心撓肝,無法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