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溪伸手將安靈兒扶起來。
“起來吧,你幫瞭我,這是你應得的,不過,我也有幾句話,想要囑咐你。”
“太子妃請講。”安靈兒虛心受教。
“其一,人心不足蛇吞象,也許你已經明白瞭,可難保永康伯夫人,不會生瞭歪心思,反而害瞭你。或許,你可與永康伯分析利弊。讓他約束好你母親。”
雖然永康伯也不見得多清醒,可至少,他還知道有事兒要先詢問二皇子。
安靈兒隻思索瞭一瞬,便點點頭。以前她覺得母親說的都是對的,都是為瞭她好,現在她才明白,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眼皮子淺的父母,也是會害瞭孩子的。
楚雲溪又給出第二條建議:
“其二,京城中人,大都知道你與君宏炎的過往,你若想從頭開始,可以考慮換個地方。”
“可是,人生地不熟,我有些怕。”
想到要去外地生活,安靈兒緊張地攥著帕子。若沒有永康伯府的庇護,萬一將來的夫傢對她不好,她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瞭。
楚雲溪明白她的擔憂,出言安撫:
“二皇子雖少言寡語,心地卻是好的,或許,你可去二皇子所在的永州,即便看在他已故母妃的面子上,他也會對你照拂一二。”
安靈兒眼眸一亮,是啊,二皇子是她的表兄,表兄在自己的封地,豈不是比永康伯,在京城的威懾力還要大。
“多謝太子妃指點。”
安靈兒茅塞頓開。
楚雲溪點點頭,她很樂於看到安靈兒現在的轉變。如此,她以後的人生,應能順遂無憂瞭。
“因著皇上病倒,幾位皇子都還沒有回封地,不過應也快瞭,你正好趁著這幾日,收拾一下,隨著二皇子一同出發去永州吧,路上也能安全些,你的和離書,我會在二皇子離京前,派人送到你手上。”
安靈兒眼眸有些濕潤,她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當初做出瞭正確的選擇。
若是她那時候,沒有與楚雲溪站到一起,她不敢想,將來自己的結局,會是如何淒慘。
無論是她被君宏炎交給蕭國公處置,還是有個謀逆問斬的夫君,她都不得善終。
“太子妃,以前都是靈兒少不懂事,心高氣傲,又受母親影響,一心隻想延綿富貴,靈兒謝太子妃不計前嫌,為靈兒打算出路。”
安靈兒發自內心的感恩,楚雲溪自然能感受得到、
“犯錯不可怕,怕的是知錯不改,你能幡然醒悟,這是你自己的造化,以後的路,也都要靠你自己走瞭,以你如今的心性,定能走出一條康莊大道。”
面對著如今的安靈兒,楚雲溪不介意多說幾句。能相處一路,也是緣分使然。
“是,靈兒定不忘太子妃的教誨。”
安靈兒兩眼晶亮。對未來充滿瞭希望。
“教誨談不上,我們差不多同齡呢,我不過是,比你更早醒悟而已。”
想到自己前世的荒唐,楚雲溪對安靈兒此時的心境,倒是頗能感同身受瞭。
安靈兒一愣,這才想起,眼前這個令人驚艷的女子,竟與自己是同輩。
楚雲溪的頭腦是那樣的清明,睿智又正義,不知從何時起,她眼中的楚雲溪,就是一個有勇有謀的上位者形象瞭。
兩人會心一笑,前嫌盡釋。
回府的馬車上,楚雲溪心情很好。
“小姐,可是發生瞭什麼好事兒?”
楚雲溪笑看著好奇的小蓮。
“嗯,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對頭少堵墻。”
小蓮眨著眼思索,楚雲溪這話,指的是什麼,荷香在一邊捂嘴低笑。
“傻小蓮,安側妃已經成瞭小姐的人,小姐自然少個對頭,多個朋友瞭。”
“小姐,她以前那麼勢利眼,真的能變好嗎?”
小蓮還記著安靈兒在他們府門外,逼迫楚雲溪的事兒呢。
“吃一塹,長一智,她可是為自己以前的所為,吃瞭大虧的。你們以後,還是稱呼她為安小姐吧,她很快就不是安側妃瞭。”
小蓮不再糾結瞭,小姐那麼聰慧,說什麼,她照做就是瞭。
“小姐,我們現在回府嗎?”荷香問道。
“不,我要先進宮一趟。”
楚雲溪掀簾看著馬車外的熱鬧,打鐵要趁熱,她要先解決瞭安靈兒和離的事兒。
皇宮中,皇帝正在看著東面邊境的沙盤,北境的情況,他已經瞭然於心,東夷國易守難攻,卻是不小的麻煩。
小太監此時進來稟告。
“皇上,楚大小姐求見。”
皇上抬眉,楚雲溪這還是第一次,主動來求見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知是為瞭何事。
“這倒是稀客瞭,讓她進來吧。”
“臣女拜見皇上。”
楚雲溪規規矩矩地行瞭禮。
皇上坐到羅漢榻上,要不是他知道瞭楚雲溪幹的那些事兒,隻以她在自己面前的表現,他還真會以為,楚雲溪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大傢閨秀。
私探刑部大牢,拿到京兆尹口供,給自己的兄長說親,把安王妃扔出門去,哪一樣兒,是深閨大院裡的小姐,能做出來的事兒?
自然,還有皇上不知道的,比如,審問自傢姨娘,夜遊百花樓,處置瞭蕭章,將對頭撮合到一處,給太子驅除蠱蟲。
不然,皇帝定還會重新審視下楚雲溪瞭。
“平身吧,可是有什麼要事?”
“臣女是想請求皇上,在一張紙上,批閱個允字。”
楚雲溪將安靈兒按瞭手印的和離書,遞給福公公。
福公公恭敬地接過,送到瞭皇帝手中。
皇帝隻看瞭一眼,便震驚地抬頭,復又仔細看瞭一遍。
安王君宏炎,與永康伯府嫡女安靈兒,因三觀不合,無法夫唱婦隨,故,即日起和離,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倒是言簡意賅,可這三觀不合,無法夫唱婦隨是何意?入瞭皇傢門,還想和離,獨善其身?
休書都不要想,何況是和離書,既然嫁入瞭皇傢,自然生是皇傢的人,死是皇傢的鬼。
皇帝的氣息,明顯冷瞭起來,楚雲溪身為準太子妃,竟然如此不懂規矩,皇帝將那紙扔到地上。
“她想得倒是美,想與朕的兒子同富貴,卻不想共苦楚?讓她死瞭這條心吧,當我皇傢的門,是這麼好進的?”
皇帝瞇眼看著楚雲溪,如此膽大妄為,還敢替安靈兒遞這種東西,到他面前,難不成,楚雲溪也覺得,安靈兒此舉,是合乎規矩的?
“如果朕沒記錯,那安靈兒,先是舍棄瞭你大哥,後又攀附安王,你怎會,為如此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進宮求朕?你這個準太子妃的人情,就這麼廉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