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貼出去不過小半日功夫,天下醫學院的大門口,便已經排起瞭長隊。
在隊伍的最前方,有個少女正在記錄著什麼。
“姓名,年齡,住宿嗎?”
已經排到的少年,看著眼前與他差不多大的女子,聲音溫柔好聽,不由微紅瞭臉,老老實實回答。
“我叫張懷志,今年十六瞭,我,我交不起束脩,我聽說……”
這少年更加不好意思瞭,低垂著頭。女子卻主動接過話頭。
“沒關系,隻要願意遵守學院規則,就可以進去瞭。”
“我願意。我定會遵守規矩,認真求學。”
女子笑笑,示意裡面的人,帶著少年去安排住宿。
“勞煩小姐,這是犬子,剛滿十歲,已經識字瞭,我交束脩,能進學嗎。”
“當然瞭,右邊交銀子,就可以進去看看住宿瞭。”
“是,是。謝謝小姐。”
荷香抿唇一笑,沒想到,她也有被人稱作小姐的一日。
天色漸漸暗下來,執筆的女子,抬頭轉轉已經僵硬的脖子,卻眼眸一亮。起身去迎接一人。
“小姐,您怎麼親自來瞭?”眾人都在猜測,這帶著圍帽的小姐是哪傢的啊?看樣子,這醫學院,就是這小姐一傢主辦的瞭。可得好生敬著。
“我來看看我們荷香,可別累壞瞭。”
圍帽下的楚雲溪打趣道。
“這等小事,安排下去,你看著就好瞭。”
“小姐,奴婢自己試過各個環節,將來管束起來,也能有的放矢。”
這裡人多,荷香怕給楚雲溪招惹麻煩,也是很守規矩,自稱奴婢。
楚雲溪不喜,卻也知道荷香的心意,沒有說什麼。
記錄的位置,已經有人頂替上去,排著的隊伍,也有條不紊。
楚雲溪拿起記好的名錄看瞭看,第一日就有這麼多人報名瞭,效果好得超出瞭她的預料。
心裡不得不誇贊一句,不愧是張院首,在行內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隊伍後方,有個穿著錦緞華服的公子,帶著小廝,徑直越過隊伍,來到瞭前方。
他的小廝,將最前面的人,擠瞭開來。
“讓讓,讓讓,這是王太醫的兒子,前來報名。”
排在隊伍裡的人,竟沒一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太醫的兒子啊,來報名醫學院,有些特權那不是應該的。
就連那被擠開之人,也隻是默默往後退瞭退,敢怒不敢言。
這王公子,將手中的折扇打開扇著,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兒。
楚雲溪想起在東宮,被蕭國公提瞭去的王太醫,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沒想到,那樣謹小慎微的老子,竟會養出個這樣不可一世的兒子來。
荷香見狀,走上前去。
“這位公子,還請後面排隊,你看看這些人,可都比你來得早。”
“你讓我們公子,跟這些草民一起排隊?你腦子沒事吧?”
那狗腿的小廝,馬上站出來大聲反問荷香。
荷香沒有理會小廝,而是問那扇著折扇的王公子。
“我是這裡的主事,敢問公子,可有官職在身?”
那王公子斜眼看瞭看荷香,見她長得十分標志,說話的聲音又清秀好聽。竟比他的暖房丫頭,還要勾人。
這才拿出一副書生樣子。用折扇擋瞭擋自己的小廝。沖荷香抱拳。
“在下明年,就要去考太醫院瞭。”
他說完,抬起下巴,仿佛他已經是太醫大人瞭。
“哦?那就是現在還沒有官職,那公子,就也是你小廝口中的草民,與他們身份無異。還請去排隊吧。”
荷香看瞭看長長的隊伍末尾。
“唉,你怎麼說話的?知不知道,太醫那可是給皇上看病的大人,你敢對我們公子不敬?”
那王公子的小廝,伸手就指著荷香的臉。
楚雲溪眼神一厲,隻是,還沒等她開口,已經有一道身影迅速閃過,那小廝,突然就抱著手倒地瞭。
“啊,啊,我的手斷瞭,手斷瞭。救命啊,有人行兇。啊啊。”
眾人還沒看清那出手者的臉,他已經轉過身去,隻面對著荷香。
“你沒事兒吧?”
他整個人的氣息,如他那一身黑衣一般陰鬱。
荷香呆愣愣地搖搖頭,沒想到暗一會突然出現,幫她教訓那小廝。
暗一這才對著楚雲溪行瞭一禮,迅速消失在原地。
連楚雲溪都是愣瞭一下,她也是第一次見到暗一,主動行事。
眾人還在雲裡霧裡,他就這樣隱瞭去,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啊。
更能看出辦這醫學院的傢族,勢力不可小覷。他們這等平民,可得罪不起。所有人都老老實實排隊,連個拐彎兒都不敢有瞭。
“這,這,你們怎麼隨便打人啊?我要去官府告你們!告你們!”
那王公子顧不上給荷香留好印象瞭,氣急敗壞地喊著。剛要伸手去拉荷香去官府,就聽到地上小廝的哀嚎,嚇得縮回手去。
他看看四周,不知方才那來去匆匆的人,走遠瞭沒有。“來人,將那二人送回傢去,告訴王太醫,好好管束,我們天下醫學院,不收囂張跋扈之人。”
“是,小姐!”
楚雲溪一發話,立馬就有下人前來拉人。
小姐?那王公子一驚,父親跟他說過,這醫學院,是楚大將軍一傢在修建。
楚傢如今就一個小姐,那這發話的小姐,豈不是,楚傢大小姐楚雲溪?太子殿下的未婚妻?
他哪兒能想到,好好一個大傢閨秀,不在傢裡繡花,跑到這醫學院來做什麼。
這王公子反應過來,馬上轉頭踢瞭地上尚在哀嚎的小廝一腳。
“閉嘴,你還有臉嚎?本公子平日裡都是怎麼教育你們的?要與人為善!不得恃強凌弱!你竟如此不懂規矩,得罪瞭貴人,回去本公子就把你給發賣瞭!”
他竟將責任,全都推給瞭這隨侍的小廝身上。
“啊啊啊,公子饒命啊,小人知錯瞭。”
那小廝可冤枉死瞭,平日裡他們每每如此,回去都能得瞭公子的賞,可他哪裡敢頂嘴,趕緊認錯。
“王公子,請吧。”
楚傢下人聽令過來趕人。
“我自己走,自己走,楚大小姐,今日都是小廝不懂事兒,得罪瞭,得罪瞭。”
眾人看向帶著圍帽的楚雲溪,都在猜測著她的身份。
楚大小姐?哪個楚傢?京城中,連太醫的兒子,都敢趕走的楚傢,恐怕隻有楚大將軍府瞭。
原來這天下醫學院,是未來太子妃的產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