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算是徹底信瞭,他們雲霄國的瘟疫,當真與西昭這對雙生子毫無關系啊!
楚文鴻朝溫陽點點頭,才對著鬧事的百姓面露悲憫之色,趁熱打鐵道:
“本官知道,你們的傢人,或許正在飽受瘟疫之苦,甚至,已經被瘟疫奪去瞭性命。
你們的苦衷,朝廷都知道,皇上也知道,送病患去安民坊,不是為瞭讓他們在那裡等死,而是為瞭集中大夫和草藥,救他們的性命!
太醫們正夜以繼日地研究藥方,連天下醫學院年紀輕輕的學子們,也都去安民坊支援瞭。”
百姓們聽到此,忍不住低下頭,紅瞭眼眶。
他們要不是走投無路,沒瞭法子,怎麼會信瞭別人的挑唆,來與達官貴人作對?
可聽楚二公子的說法,人傢沒得瘟疫,也沒義務關照他們的學子,如今都去安民坊照顧他們的傢人瞭,他們竟還來這裡鬧事兒。
更何況,現在西昭這兄弟二人,也是天下學院的學生瞭。他們一時間臉紅不已。
楚文鴻先動之以情,後曉之以理。
“本官能體諒你們失去親人的痛苦,可這不是你們迫害無辜的理由。
兩位西陵小公子,何嘗不是失去瞭親人,孤身在此?他們還隻是孩子!你們非但不以主人之姿加以照拂,還多加逼迫!
不能知書識禮,不是你們的錯,可不能通情達理,與刁民惡霸何異?”
楚文鴻話落,一個長相忠厚的男人撲通跪瞭下來。
“楚大人,是草民做錯瞭,草民以後,再也不會聽惡人挑唆,隨便冤枉無辜。若是安民坊需要,草民也可以去支援。”
他的兒子染瞭瘟疫,被帶去瞭安民坊,他才會昏瞭頭,慌不擇路。
他怎麼對得起,那些在安民坊忙碌的太醫,和年輕的學子們?他雖然愚昧,可是有良心!
有瞭第一個,便有瞭第二個,第三個,最後竟嘩啦啦跪倒一片,哭成一片。
這哭聲中,有對傢人無法言說的思念,和對自己所作所為的羞愧。
“楚大人,是我們做錯瞭。我們不該把氣,撒在兩個無父無母的孩子身上。”
他們原本隻將西陵羽兄弟二人,當做是西昭皇室的人。
如今經楚文鴻一提醒,他們才驚覺,這兩兄弟也隻是孩子而已,還是沒有親人可依靠的可憐人。
楚文鴻恩威並施,又安撫道:
“今日之事,本官隻當你們是一時糊塗,從輕發落!你們當不忘皇恩,配合朝廷,早日控制瘟疫蔓延!”
“謝謝楚大人,謝謝楚大人。”
楚文鴻擺瞭擺手,侍衛這才讓開路來,百姓們抹著淚慢慢散去瞭。
楚文鴻轉身對溫陽道:
“你與我一起進去看看他們吧,你帶來的消息,定能讓他們開心起來。”
“是,楚大人。”
溫陽應聲,兩人見到西陵羽和西陵蝶之時,西陵羽正與西陵蝶下棋,面上看不出任何惶恐之色。
倒是一旁伺候的初歌,時不時瞟一眼府外。
見楚文鴻和溫陽進來,忙行禮:
“楚大人。”
西陵羽和西陵蝶也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來。
楚文鴻褪去凌厲,溫潤一笑:
“西陵公子,你能處變不驚,令在下佩服。”
西陵羽見到他們,一直提著的心才得以舒緩,呼瞭口氣道:
“楚二哥叫我小羽便好,說處變不驚,那是高看我瞭。我隻是不想讓府中大亂,兄長受驚,才強作鎮定,如此陣仗,我也是怕的。”
他抿瞭抿唇,似乎下瞭很大的決心道:
“若是我們兄弟,讓楚姐姐和君哥哥為難瞭,我們願意搬離雲霄國京城,去別處隱姓埋名。”
楚文鴻和溫陽對視一笑。
“你想多瞭。”
“啊?”
西陵羽一時沒反應過來,楚文鴻是什麼意思。
“那些鬧事兒的百姓已經散去瞭,以後也不會再來騷擾你們。
而且,司空先生想收你們兄弟為親傳弟子,與你楚姐姐一般,不知你們是否願意?
如果你們願意,就可以去天下學院進學,認識更多朋友。”
西陵羽眨著晶亮的眸子,驚喜地看向西陵蝶。
他這些日子,可是聽瞭不少關於司空玉的傳聞,幾欲將他奉為神人,怎能不對天下學院心生向往。
沒想到,如今他們兄弟非但能進天下學院進學,還能得司空玉親自教導,想想都激動不已。
“兄長,司空先生乃是大學士,自幼博覽群書,學識之淵博。當今世上,恐無出其右。
且他曾遊歷四海,讀萬卷書,行萬裡路。能跟著司空先生研習學術,是多少書生夢寐以求的事兒。
兄長可願與我一起,走出府門,見識浩瀚世界?”
西陵羽畢竟曾經是一國太子,接受過皇傢教育,對知識的渴望,並沒有隨著身份的改變,而有絲毫減弱。
他隻是擔心西陵蝶,自小生活在封閉空間,外面的世界對他來說,會不會太嘈雜,這才多說瞭幾句。
沒想到西陵蝶卻高興地點點頭,以手勢表示,他很願意。
西陵羽說的話,他雖然不能完全聽懂,卻不妨礙他理解主要意思。
他從來也沒有去過學院,不知道學院裡是何光景。
雖然沒有人限制他們活動,他們卻礙於自己的身份,其實很少出去走動的。
可隨著西陵蝶懂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其實很是向往,能走出這府邸去看看。
西陵羽見兄長同意瞭,心裡更加高興。
他和初歌為瞭西陵蝶,都學會瞭手語,又手把手教會瞭西陵蝶,如今西陵蝶也能與人溝通瞭。
隻要他時時陪著兄長,兄長定也能融入外面的世界。
“初歌,快去吩咐灶房準備午膳,我要與楚二哥,還有……”
西陵羽還不知道,代司空玉來傳話的少年是何人。
“在下溫陽。”
溫陽抱拳接話,同樣面色和善。
“還有溫陽公子一起用午膳。”
“是,公子。”
初歌歡快地應瞭。方才他們的府邸被那麼多人圍困,她可是想到瞭無數種可能。
萬一那些人沖進來瞭,她定會護在兩位公子身前,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可她人小力薄,要是敵不過怎麼辦?她就偷偷藏瞭把匕首在身上,打算以死相搏。
如今不僅危機解除,他們還不用搬離京城瞭,她如何能不高興。
楚文鴻卻推辭道:
“小羽,今日我還有要事,實在是脫不開身,改日我再宴請你們兄弟。溫陽可是天下學院裡功課最好的,你們好好聊聊。”
他心裡惦記著宮裡正在生產的妹妹,又如何能吃得下飯。隻好借口托詞。
溫陽卻趁著楚文鴻與西陵羽寒暄的功夫,湊近青楓道:
“青楓侍衛,小蓮姑姑上次托我給她畫一幅畫,我早已經畫好。可小蓮姑姑許久未來天下學院瞭,不知你可否幫我一個忙,把這幅畫帶給她?”
畫?宮裡有畫師,畫技精妙。
小蓮深得皇後娘娘的信任,她若是想要什麼畫,還用得著跑去天下學院,找個學子來畫?
青楓倒是想看看,是副什麼畫瞭,便一口應下。
“小事一樁,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