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麼？”
雲嬋奇怪的看著他。
他們之間總共也才見過三次面而已，被他弄的怎麼感覺好像很熟的樣子？
千萬別。
讓人誤會就不好瞭。
“我真的有事，下次再聊。”
雲嬋本來想說的更直白一點，可一對上公孫白那雙溫和中透著軟糯的眼神，她又稍微心軟瞭一下。
一個男孩子，怎麼能有這種眼神？
仿佛她要是說不行，就是在欺負他一般。
就很……離譜。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小奶狗的威力嗎？
“姐姐……”
“好吧，你想聊什麼？”
大概，沒有幾個女人能抵抗得瞭被這種小奶狗叫“姐姐”吧？
聞言，公孫白立馬開心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姐姐，我知道前面有傢茶樓，裡面的說書先生可厲害瞭，說的故事特別精彩，姐姐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聽呀？”
說完，公孫白便一臉期待的看著她，眼中流露出的又是剛才那種，讓人不忍拒絕的神色。
“……”
得寸進尺啊？
“好不好嘛姐姐，反正你這會又沒事做，咱們一起去聽聽，真的特別精彩呢。”
“有多精彩？”
雲嬋表情淡淡的看著他，嫣紅唇邊的弧度似有似無，讓人一時也看不出她是想去，還是不想去。
公孫白跟她對視瞭一眼，隨即緊忙低頭，聲音也弱瞭幾分：“姐姐如果不想去，那就……算瞭。”
以退為進？
雲嬋輕挑瞭下眉，感知瞭一下追蹤符的位置，離得還不遠，便淡淡地道：“既然你說的那麼精彩，就去聽聽。”
她倒要看看，這個公孫白到底要搞什麼鬼。
無緣無故的，就黏上瞭她？
雖然，她確實有這個魅力，不過這個公孫白是出自芳華別院的人，還是得防著點才行。
誰知道會不會是鳳姬芮那女人給自己挖的坑。
“姐姐答應瞭？”
公孫白一聽，暗淡下去的眸色頓時一亮，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扯瞭扯雲嬋的衣袖，溫和的聲音裡也透出瞭幾分愉快：“姐姐真好，那我們快走吧，晚瞭就搶不到好位置瞭。”
雲嬋看瞭眼他的手，沒再說什麼，隻道“你在前面帶路。”
“好，姐姐跟我來。”
公孫白二話沒說，便轉身走在瞭前面。
一邊走，還一邊不時的回頭看雲嬋一眼。
臉上眼中全是笑意。
他那個模樣實在有些好笑，雲嬋也忍不住勾瞭勾唇。
“對瞭，鳳姑娘最近在忙些什麼？”
路途中，雲嬋狀似隨意的問道。
“師父呀。”
公孫白想都沒想的回道：“她每天都在忙那些生意，我也很少能見到她。”
雲嬋追問：“哪些生意？”
“就是……”
他略微思索瞭一瞬，才回道：“師父什麼生意都做，但隻有那一樁生意她會親自看著，其他的都是由我們這些弟子去管理，那樁生意，她不喜歡我們過問，所以我們瞭解的也不多。”
如此說來，鳳姬芮倒也不是個太壞的人，至少她沒有逼良為娼，讓自己手底下的這些良傢少男也跟著她一起去做那種不正當的行業。
不過，說起來這女人也算是個奇葩。
古代的風塵女子不少，開妓院的也是數不勝數，但她怎麼會想到去養男寵？
這個時代的女人不是都很保守的嗎，會有正經人傢的女子去她那種地方玩？
而且，人傢妓院開的正大光明，她那個地方卻明顯不是，說不定，在大晉的律法裡是根本不允許存在的。
她膽兒也夠大。
雲嬋還是挺佩服她的。
“姐姐，到瞭。”
沒走多久，就到瞭公孫白所說的那傢茶樓。
大堂內，高臺四邊已經坐滿瞭客人，二樓的小包間裡也幾乎都滿瞭，生意十分火爆。
公孫白帶著雲嬋直接上瞭二樓，這裡正好有一個包廂空著，離大堂高臺的距離也不近不遠，坐在這裡，前面能看到大堂，後面的窗戶外便是平日最為繁華的那條街。
“姐姐，快坐。”
公孫白招呼著雲嬋坐下，又吩咐店裡的小二泡壺上好的龍井，再拿些幹果和點心，全部都記在他的賬上。
看到他如此熟絡的與店小二交代那些，雲嬋確定他並沒有撒謊，是真的經常來這裡聽說書先生講故事。
“姐姐，你運氣真好，之前的故事已經說到瞭大結局，今晚是新故事的開始，據說是個特別感人的愛情故事哦，你們女孩子應該最喜歡聽這種瞭吧？”
公孫白從坐下後嘴巴就沒停過，一直跟雲嬋叭叭叭的說著話，他視線掃瞭眼二樓的其他包廂：“姐姐你看，二樓包廂裡坐著的客人幾乎都是女孩子，我沒騙你吧？”
雲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全部都是，隻有個別的，有男伴陪同。
大堂裡坐的大多也都是女人，不過男人也不少，旁邊還有個櫃臺，上面高高的擺放著兩摞書籍，書皮是一水兒的藍色。
這書，雲嬋瞧著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看見過？
“那些書是幹什麼用的？”
“那個呀，那就是說書先生今晚要講的故事內容，故事很長，說書先生要講好幾天都講不完，有的人等不及想知道後面的內容，或者下次沒時間再出來聽，就會花錢買一本回去自己看。”
原來是這樣。
這不就是小說嘛。
隻不過，現代是錄制的有聲小說，古代是現場講解，其實意思都差不多。
“姐姐，你別小看這些故事，很多年輕男女不會表達愛意，最終錯過瞭自己最愛的那個人，但自從有瞭這些故事，他們便會學著故事裡男女主人公的做法，沒想到，還真是特別管用，讓很多有情人最後都走到瞭一起。”
“是嗎？”
雲嬋有點驚訝，他們這是現學現賣啊，那寫出這些故事的人豈不是很有才？
而且感情經歷還得非常豐富才行。
“是啊姐姐。”
公孫白一口一個姐姐，越喊越順口：“你一會可得認真聽聽，也好學學裡面女主人公的手段，以後……才能讓姐夫對你一心一意，永遠隻愛你一個，隻寵你一人。”
“……”
這話，讓雲嬋心底微微一動。
她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己一直想著離開，無論桑湛怎麼變化，她內心深處的想法從未改變。
哪怕，有過幾分猶豫，也承認對桑湛動瞭一點情，可還是從未想過以後會永遠留在他身邊。
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她不敢想象讓一個骨子裡認為男人就應該三妻四妾的人，會一輩子隻有她一個女人。
與其，等到被他厭煩的那天傷心難過，還不如，就帶著他對自己的喜歡瀟灑離開。
當然，雲嬋是突然明白瞭自己一直以來潛意識裡的想法，並不代表，她現在就已經對桑湛愛的有多深。
她一直在克制自己。
也相信自己，無論何時，隻要她想，就能順利脫身。
“阿白。”
雲嬋笑著問道：“你不認為男人應該三妻四妾嗎？”
他居然說出一心一意這種話，倒是讓雲嬋對他曾加瞭幾分好感。
“我不。”
公孫白連忙搖頭：“我要唯一。”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表達瞭公孫白對愛情的態度。
古代還有這種男人，真是稀奇。
“姐姐你看，說書先生來瞭。”
雲嬋視線看下去，一位身穿佈衣的年輕男人緩緩走上高臺。
鬧哄哄的大堂瞬間安靜下來。
“各位公子，小姐，晚上好。”
年輕男人先是對眾人微微彎腰見禮，隨後才走到一張簡易的書桌前。
“今晚講的是，貴公子愛上瞭農傢女，兩人歷經千辛萬苦，最後有情人終成眷屬，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故事。”
話音落，底下立馬響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這故事，不就是霸道總裁與灰姑娘嗎？
雲嬋頓時便沒啥興趣瞭。
公孫白看到她到表情，連忙解釋道：“姐姐，你先別急，按照我以往聽故事的經驗，這位農傢姑娘一定很不簡單，咱們就聽聽看嘛。”
“好。”
來都來瞭。
雲嬋想著，聽聽也無妨。
隻是，故事才說瞭個開頭，她忽然感覺，有一道強烈而危險的視線落在自己，她連忙站起身，向著人群中看去。
感覺要糟！
“姐姐怎麼瞭？”
公孫白不明所以的看向她：“怎麼突然這麼緊張啊？”
“緊張？”
有這麼……明顯嗎？
雲嬋深吸瞭口氣，又重新坐回瞭椅子上。
剛剛那道視線，她還以為是桑湛。
可是現在又沒瞭。
桑湛會來這種地方嗎？
且不說他對這種故事有沒有興趣，就說他那麼忙，還有空聽故事？
所以，肯定不會是……他！！！
雲嬋腦子裡的想法還沒徹底結束，視線裡，二樓唯一一個空著的包廂裡，赫然出現瞭一個熟悉的人影。
桑湛？！
真的是他？
他怎麼會來？
這回，雲嬋是真的有點緊張瞭。
因為那男人的視線也看向瞭自己這邊，很明顯，他從進入這傢茶樓就已經發現瞭她，一開始的那道視線，也正是他！
關鍵，他發現瞭她在這裡，居然沒過來找她，而是去瞭另外的包廂。
這就很不符合常理，也不像他最近的性格。
雲嬋跟他的目光對視瞭一眼，便立馬挪開瞭。
就當沒看見。
誰讓他不過來。
“姐姐，你怎麼瞭，不舒服嗎？”
公孫白觀察著雲嬋的反應，有些擔憂的問道，問完還伸出手，準備摸一下她的額頭看看體溫是否正常。
因為她看起來，好像很熱。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雲嬋的額頭，就被雲嬋直接躲開瞭。
“我沒事。”雲嬋聲音平靜的道。
桑湛的視線一直在她身上。
本來她覺得沒什麼，這視線也讓她覺得好像有點什麼，可偏偏，他沒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也讓她心裡有點不舒服。
他什麼意思呢？
是等著自己主動過去找他解釋麼？
她又沒幹什麼，為什麼要解釋？
“可是姐姐……”
公孫白越來越覺得雲嬋不對勁，很是擔憂：“你好像真的不舒服，要不，我們改日再來聽，今晚就先回去休息吧？”
“沒事。”
雲嬋的犟勁兒上來瞭，就不走。
他都不走，她憑什麼走？
“哦。”
公孫白似乎察覺到瞭什麼，視線下意識往桑湛那個包廂看瞭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頓時明白過來瞭。
“原來，是姐夫來瞭。”
“你認識他？”
“湛王誰不認識，他可是我們晉國的戰神，沒有他，也沒有如今繁榮昌盛的大晉國瞭。”
對他評價這麼高？
雲嬋視線又忍不住往那邊瞧瞭一眼，發現桑湛的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也不知道是專門來聽故事的，還是專門來看她的。
不過來是吧？
那也別想她過去！
雲嬋賭氣一般，強制自己忽視他的目光，不再看他，把他當空氣。
還好離他有段距離，不然，她現在說不定已經慫瞭。
“姐姐，不如我們去姐夫那邊……”
公孫白的話才說瞭一半，就被雲嬋給打斷瞭：“去那邊幹什麼？”
“我擔心，姐夫會不高興，我們過去解釋一下。”
“怎麼解釋？”
“……”
公孫白呆瞭一下。
雲嬋似笑非笑的看瞭他一眼：“你也沒想好該怎麼解釋吧。”
沒看出來，這小奶狗還有那麼幾分綠茶的意思。
“我隻是把你當姐姐，隻要說明白瞭，相信姐夫是可以理解的，他可是戰神，肯定不會這麼小氣呀。”
“……”
綠茶實錘瞭。
若他要是個女的，雲嬋現在肯定就一巴掌呼過去瞭，但他是個男的……
那就另當別論。
“行。”
雲嬋淡淡的說道：“那你去跟他解釋吧。”
“啊？”
公孫白指瞭指自己的鼻子，不確定的問：“就……就我自己去嗎？”
“對呀，你姐夫可大度瞭。”
雲嬋鼓勵他：“快去吧。”
公孫白：“……”
他感覺搬起石頭砸瞭自己的腳。
“我能不去嗎？”
公孫白一步三回頭，可憐巴巴的樣子。
雲嬋無動於衷：“是你自己說的要跟他解釋，你也不想因為你，讓我和他產生什麼誤會吧？”
“我……我去。”
公孫白想瞭想，視死如歸的走出瞭包廂。
雲嬋看瞭眼他離開的背影，眼中快速掠過一絲疑惑。
她轉過身，看向對面。
沒過多久，公孫白的身影便出現在瞭桑湛的包廂。
桑湛慵懶的靠坐在椅子上，公孫白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瞭下頭，禮貌的行瞭個禮。
隨後，他便開始說著些什麼，不時的還會回頭看雲嬋一眼。
距離有點遠，雲嬋無法清晰的感知到桑湛的氣息變化，也聽不清公孫白具體說瞭什麼。
但是，從桑湛的視線裡，雲嬋還是感受到瞭極大的壓力。
她現在也說不好，這男人到底有沒有生氣。
但是她本來就沒做什麼啊！
願意生氣就生好瞭，反正她問心無愧。
沒過多久，公孫白就垂頭喪氣的回來瞭。
“姐姐對不起。”
他一進包廂便開始道歉：“我沒想到姐夫……湛王他真的會誤會，我跟他解釋瞭，但他好像不太相信，他讓姐姐自己過去跟他解釋。”
“你怎麼跟他說的？”
依照綠茶的一貫思維，雲嬋現在嚴重懷疑，他剛才過去不是解釋，而是挑釁。
“我就說實話實說啊。”
公孫白道：“我說瞭，隻是把你當姐姐，我叫他姐夫，他卻說你沒有我這個弟弟，他也不是我姐夫。”
“……”
雲嬋強忍住笑意。
這男人，還真是沒有給他留半分情面。
是他的作風。
“姐姐，你要過去跟他解釋嗎？”公孫白試探的問道。
雲嬋反問他：“那你覺得呢？”
“我覺得……湛王現在可能還在氣頭上，姐姐解釋什麼，他都不一定聽得進去，不如等他消消氣，回府之後你再好好跟他說一下。”
“言之有理。”
聽到雲嬋贊同自己的話，公孫白眸色立馬又亮起來。
“那，姐姐是想繼續聽故事，還是……我請姐姐去吃點東西，城東那邊有傢炸丸子，特別好吃，這個時辰應該還沒收攤，我們現在去正好。”
“……”
這傢夥，還敢慫恿她跑路？
在桑湛的眼皮子底下和別的男人走瞭，玩這麼刺激嗎？
不得不說，雲嬋有那麼幾分心動。
可是，這麼做，不用想也知道。
後果肯定很嚴重。
就算現在主動過去跟他解釋，都不一定能輕易獲得他的“原諒”，更別說就這樣當著他的面和公孫白跑瞭。
簡直就是作死。
或許，是因為在桑湛面前“慫”瞭太久，這一刻，雲嬋的逆反心被引起來，她突然也想硬氣一回。
“確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