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半。
何伯看著陸商禦獨自一人回來瞭,處於懵圈狀態中。
男人剛脫下外套,順手掛在一旁的衣帽架上,就聽到何伯說:“傢主,你怎麼回來瞭啊?”
他微顰瞭一下眉,“怎麼瞭?”
何伯是在公館服侍他十幾年瞭,所以他很瞭解何伯的性子,幾乎是何伯剛說完這句話,他就察覺到瞭不對勁。
“額……”何伯聽瞭他的疑問後,更加懵瞭,他便解釋道:“半個多小時前,少夫人打瞭電話回來,說不回來吃晚飯瞭,我以為少夫人和你一起,所以就沒讓蘭姨煮晚飯。”
陸商禦一聽簡簏不回來吃晚飯瞭,眉心蹙得更緊瞭。
她沒跟他說啊。
他沉吟瞭片刻才說:“嗯,知道瞭。”
何伯:“那,需要我讓蘭姨給你準備晚膳嗎?”
陸商禦:“不用,我現在不餓。”
何伯也沒說什麼,便下去瞭。
陸商禦來到沙發上坐下,骨節分明的手松瞭松領帶,才掏出手機。
果然,一條信息都沒有。
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那幾分鐘的語音通話。
他先發給她發瞭一條微信:“為什麼不回傢吃飯?”
平時,她都會在三分鐘之內回復,可是這眼看就要四分鐘過去瞭,所以,她到底在幹嗎?
四分鐘一到,他便沒耐心瞭,把電話撥瞭出去。
可……電話是響瞭,但沒人接。
隨後,他像是想到瞭什麼,把電話打到商佩蘭那去瞭。
依舊沒有人接。
男人壓著眼尾,深邃漆黑的眼眸透露著一絲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轉而他又把電話打到陸傢老宅去瞭。
電話是管傢林叔接的。
“喂,這裡是陸傢,請問是……”
男人開口:“林叔,是我。”
管傢:“哎,大少爺啊你是要找老爺子嗎?”
“我媽回來瞭嗎?”陸商禦直接問道。
“夫人啊,沒回來,下午倒是打瞭個電話回來,說不回傢吃晚飯瞭。”管傢如實回答。
陸商禦瞬間心裡就有數瞭,“嗯,我知道瞭。”
說完他便掛瞭電話。
管傢聽著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聲音,一邊把電話放回去,一邊疑惑地嘀咕著:“大少爺什麼時候那麼關心夫人回沒回傢瞭?看來少夫人還真是他們陸傢的福星瞭。”
此時,婆媳兩人正在橫掃美食街的美食呢。
兩人並未去平時那種高檔的餐廳,而是選擇瞭最熱鬧的美食街,這裡什麼都有,烤的,煎的,炸的,燜的……總結一個字就是:香。
所到之處都是香味。
重點是這些食物,平時是不可能出現在她們的餐桌上的。
因為都是被視為‘不幹凈’的食物。
商佩蘭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嫁給陸父後,更是被寵上天,一日三餐都有專人搭配好的營養餐,這些東西,陸父是不會讓她碰的。
簡簏到還好,畢竟從小也沒人管著她,吃什麼都隨便,好吃的就行。
在沒遇到陸商禦之前,對她而言,從不忌諱這些。
可自從和陸商禦在一起後,她今日才發現,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些重口味的小吃瞭。
第一,他不讓,第二,她每天都習慣瞭和他一起吃飯,在陸商禦的餐桌上是不可能出現這些油炸食物的。
“乖兒媳,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商佩蘭如此刁鉆的嘴都被這條美食街的美食征服瞭,是真的好吃,各種口味的都有。
其實她也是個重口味的人,隻是礙於被自傢老公管得太嚴瞭。
可今日,她的味蕾被重新打開瞭。
簡簏:“媽,這條街一直都是美食街,我那時候上學時,經常和朋友一起來吃。”
以前,她和北北經常來。
這地方還是莫北北發現的,隻是高三後,她便離開瞭白城,就再也沒來過這瞭。
剛巧今天她和商佩蘭就在附近,她便突發奇想地就帶著商佩蘭來瞭。
她剛開始還擔心商佩蘭不習慣,沒想到她倒是多慮瞭,因為商佩蘭連螺螄粉的味道都能接受。
兩人此刻正坐在一傢螺螄粉店,雖然剛剛吃瞭很多小吃,但還是可以吃的。
兩人兩分鐘前路過這傢螺螄粉店時,互看瞭一眼,非常默契地一起走瞭進去。
兩人等瞭一會兒,店傢就端著她們點的粉過來瞭。
“兩位美女,這是你們點的原味的,慢用。”
商佩蘭禮貌性地道瞭聲謝謝。
主要是她挺喜歡別人喊她美女的。
以往出去,別人都喊她“商女士”要麼就“陸太太”,她都聽膩瞭。
再說瞭,一個四五十歲的人瞭被人稱之為美女,能不開心嘛。
兩人嗦完螺螄粉,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傢瞭。
簡簏先把商佩蘭送回陸傢老宅,自己再回棲梧公館。
商佩蘭臨下車前跟她說:“對瞭,乖兒媳,今天這事,可不能讓你老公和你公公知道哈,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簡簏:“媽,你放心吧,我懂。”
商佩蘭:“嗯,回去小心,到傢瞭告訴我。”
她回:“好。”
婆媳倆並不知道,她們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瞭。
從她們從美食街離開時,陸商禦已經把她們倆的事都弄清楚瞭,甚至是她們回傢的時間都已經預計好瞭。
同時,他也把來龍去脈跟陸父交代瞭。
兩父子分別在傢等候著自己的妻子回傢。
陸傢老宅。
陸父正坐在客廳專註地看著手中的書籍。
商佩蘭回到他們的院子時,還特意抬起左右手臂嗅瞭嗅,確定沒有味道瞭,才挺直筆直的腰板優雅地往客廳走去。
“我回來瞭。”她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陸父,說瞭一句。
陸父頭也沒抬,但還是回應瞭她,陸父“嗯”瞭一聲,然後就沒下文瞭。
商佩蘭有一個小癖好,就是瞞不住事,特別是面對自傢老公時。
她習慣瞭什麼事都跟他分享,而且也習慣瞭,如果她出門,她回來後,他會問她:“今天都做瞭什麼?”
可是今天,他很安靜,她不回傢吃飯,他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有就算瞭,現在她回來瞭連問都不問一下。
這個她忍不瞭。
她有那麼一刻忘記瞭自己剛剛還在門口信誓旦旦和兒媳囑咐的話瞭。
她脫瞭外套,走到沙發旁,頗有一番居高臨下的姿勢低眉看著陸父問:“你怎麼不問我今天做瞭什麼?”
這時陸父才把目光從書中移開,抬頭側頭看著眼前的妻子,順著她的話問:“嗯,你今天做瞭什麼?”
那一瞬間,商佩蘭的喉嚨就像被人用手摁住瞭。
她差點忘瞭,今日的事不能跟眼前的男人說。
“今天兒媳陪我去選年貨瞭。”她答,這個她可沒說謊。
陸父也不急,深邃的黑眸隱藏著隻對她一人的溫和:“這個我知道,你今早出門前說瞭。”
言外之意就是:說點我不知道的。
二三十年夫妻瞭,她怎會讀不懂他的隱藏語呢。
“還有,和兒媳吃瞭一頓飯。”她說。
這她也沒說謊,確實是和兒媳吃的。
陸父臉上依舊揚著一抹淡笑,雖然人已經年過半百瞭,但依舊相貌堂堂,給人一種雅人深致的氣質。
他問:“就隻吃瞭一頓?”
她回:“嗯,就一頓。”
她想,應該也算是一頓吧,她們隻是每一樣吃一點。
他又問:“都吃什麼瞭?”
她遲疑瞭片刻才回:“就……就吃瞭好吃的。”隨即她又瞪瞭他一眼,“你問那麼清楚做什麼?”
陸父有些無奈:“這不是你讓我問的嗎?”
“我……”
“你身上怎麼會有一股酸臭味?”陸父突然打斷瞭她的話,眉心微蹙看著她問道。
商佩蘭幹笑瞭一聲,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哦,今天不小心被人撞到瞭垃圾桶旁,可能弄臟瞭衣服。”
陸父不以為然:“佩蘭,你知道嗎?”
商佩蘭下意識的“啊?”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