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說顧傢村的顧大夫醫術極好,還會看奇奇怪怪的毛病,他就一直盼著。原本他還不知道顧大夫的事,是隔壁村裡有人來請他上工,他說自己沒空,傢裡接瞭活。
那人就問接的誰傢,他報瞭顧永壯的名字。
“哦!原來是顧大夫傢,我知道瞭。”
趙木匠當時心裡一震:“顧大夫?哪個顧大夫?”
那人笑話他:“不會吧!你連顧大夫都不知道?就顧永壯的女兒,年紀輕輕,本事可瞭不得,看好瞭許多奇奇怪怪的病癥。
我老婆娘傢隔壁村有個人腰疼,疼瞭很多年沒看好,去瞭顧大夫那裡,人傢不打針不開藥,就跟他說讓他回來超度祖宗。
他依言做瞭,腰疼的毛病隨即就好瞭,可神奇瞭。你打的傢具應該就是給顧大夫結婚用的,那女娃娃如今在市裡中醫院上班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木匠記住瞭顧大夫。找人打聽瞭才知道她不在市裡,去省裡進修瞭。
他是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到顧大夫回來瞭,迫不及待將五鬥櫥拉上,送來顧傢村,順便請顧大夫去給他傢給三個孩子看病。
要能治好,他保證這輩子都記住顧大夫的救命之恩,當牛做馬報答她。
顧永壯穿好衣服,和江靖遠一起,護著顧清清,跟在趙木匠身後,往他傢裡去。他不知道女兒為什麼一定要晚上去,她也沒說,按照以往的經驗判斷,趙木匠傢估計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隻能在晚上才能看出來,白天瞧不見。
那些不幹凈的玩意兒害怕陽光,白天都不敢出來。
“趙木匠叔叔!能不能告訴我,你從小到大,有沒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事?比較稀奇古怪的。”
瞅著趙木匠頭頂那縷黑氣,顧清清感覺他傢裡的事肯定小不瞭。還跟他有著直接的關系,不然他的子女宮不會一片灰暗。
拉著板車的趙木匠想瞭想,搖頭:“好像沒有。我從小到大沒遇見什麼奇奇怪怪的事。”
顧清清不信:“你好好想想,這事可不是小事,是大事。你們幹木匠的,誰傢蓋瞭新房,門窗是你們做的,進新房的時候都會給人驅趕煞氣。在驅趕的過程中,可有遇見什麼特別的事?”
“要這麼說還真有一件。”顧清清提得這麼明顯,趙木匠終於想起來瞭,“那會兒我還是學徒,才十五歲。
跟著師父幫人新房驅煞氣,驅煞都要用到一隻公雞,我師父抓著那公雞,在新房的每一間屋子驅趕。
到瞭灶房,公雞一下子掙脫瞭我師父的手,飛撲著跑瞭。我師父就讓我去抓,我跟著東傢一起將雞抓回來,遞給我師父。”
顧永壯覺得稀奇,問瞭一句:“啥時候的事?咱這十裡八村好像沒聽說過呀!”
江靖遠和顧清清相互看瞭看,沒吭聲,他們也沒聽說過。
趙木匠回答:“我不是在咱們這裡學的手藝,是在五十多裡外的楓葉溝學的。”
“哦!難怪沒聽過你說的這事,後來呢?”顧永壯追問。
“後來我師父拎著公雞又進瞭廚房。”趙木匠接著往下說,“這次公雞照樣掙脫瞭我師父的手,沒跑,而是飛撲到廚房後面的老墻根底下,對著石頭縫死命地啄。
不停地啄,就跟瘋瞭一樣,雞嘴啄出瞭血也沒停下。我師父覺著有古怪,就畫瞭一道符篆,燒瞭,將符篆灰兌成水,對著雞啄的地方潑過去。
石頭縫裡鉆出來瞭一條一尺來長的蜈蚣,紅頭綠眼,瞧著很是嚇人。公雞見瞭蜈蚣,飛撲過去就跟它廝打。”
顧永壯心急,忙問:“結果怎麼樣?公雞是不是打贏瞭?”
顧清清拉瞭拉她老爸的衣袖:“爸!別問,讓木匠叔叔接著說。”
“哦!好好好!爸不問,不問。”
瞧著老丈人對他傢清清的寵溺,邊上的江靖遠不由得微微一笑。他傢老丈人貌似很怕他傢清清呢,以後他有女兒,會不會也這樣?
“沒有,公雞打輸瞭。”
趙木匠的話讓顧永壯又想開口,瞧瞭瞧身邊的女兒,最後忍住瞭,沒敢問。
“輸瞭?”顧清清詫異,隨即瞭然,“是不是蜈蚣被公雞啄得斷瞭尾?”
“唔?顧大夫怎麼知道的?”
趙木匠驚恐回頭,臉上的神色不停地變換,他的喉嚨像是被人捏住瞭一般,久久發不出聲音。
“你師父是怎麼死的?”顧清清不答反問。
深呼吸瞭好幾口氣,趙木匠眼底的驚恐增加瞭不少。顧大夫真厲害,居然知道他師父已經死瞭。
長長地嘆氣,有無奈,痛苦和心酸:“正如顧大夫你說的那樣,公雞被蜈蚣毒死瞭,蜈蚣斷瞭半截,隻剩下一個頭和另外半截身體逃跑瞭。
我師父在我出師前一個月,乘坐牛車,翻下山崖,摔斷瞭腰,躺在床上勉強撐瞭一個來月,走瞭。”
“你出師是怎麼回來的?”顧清清又問。
趙木匠回頭看瞭看她:“走回來的。那會兒傢裡窮,舍不得買車票坐車,就一路走瞭回來。”
“木匠叔叔!有些錢是不能省的。”顧清清無奈搖頭,“如果我猜測得沒錯,你傢孩子根本不是病,而是遇上瞭煞氣,估計就是你帶回來的。
當年你要是選擇坐車回來,蜈蚣根本不可能追著你的氣味尋來。”
聽言,顧永壯感覺身上涼颼颼的,這走著夜路呢?清清怎麼說這麼恐怖的話?難道趙木匠傢的事真的跟那隻蜈蚣有關?
不會吧?難不成那玩意兒成精瞭?不是說建國之後不許成精嗎?
到瞭此時此刻,趙木匠似乎也明白過來瞭,顧大夫不愧是顧大夫,一下子就抓住瞭關鍵點。
當年那隻蜈蚣隻有一半的身子,後來師父死時也是跌斷瞭腰,癱瘓在床死的。他傢幾個孩子同樣無緣無故癱瘓瞭,活動起來就跟那隻蜈蚣一般在地上爬著。
因果報應嗎?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
“顧大夫!如果這事是真的,那我該怎麼辦?”趙木匠的語氣裡帶著沉重的憂慮,“該怎麼樣才能將那東西驅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