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藍雨坐不住瞭,她要回傢,必須把事情都問個清楚明白。
昨天的事,到底是不是張萌說的那樣。為什麼媽媽不跟她說實話?還是說媽媽根本沒搞清楚狀況?
藍雨的離去,讓周圍同學和老師都吃驚不小,但是沒誰攔她,也知道攔不住。
傢裡出瞭這樣的事,不管是誰都沒辦法靜下心來好好學習。
許多老師都對她的背影報以同情,這孩子怕是要廢瞭。
原本好好的一個傢,被這件事攪和得心神不寧。藍雨自來要強,一向努力上進,臨近高考出瞭這樣的事,哪兒還有心情備考?
騎著自行車,藍雨拼命往傢裡趕,她要知道真相,從媽媽嘴裡說出來的真相。如果她沒弄明白,那就把張萌說的那些情況都告訴她。
傢裡的門沒鎖,大中午的,她以為媽媽在午睡,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
媽媽沒有在午休,而是在爸爸的書房裡,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藍雨屏住呼吸聽瞭一會兒,應該是楊傢人。
“舅舅!露露的事真不怪我傢老藍,是她說要把人抓起來教訓一頓。瞧您說的,顧醫生的背景我們傢老藍怎麼會去關註?”
“什麼?露露年輕時候殺過人的事被捅出來瞭?被人逮捕調查瞭?怎麼會這樣?”
“我們傢老藍怎麼辦?舅舅!您不能撒手不管呀!之前他收受的那些錢可都全給瞭明軍。我們自己一分都沒留,要是被查出來,他是要被判刑的。”
媽媽嘴裡說的明軍藍雨知道,那是楊傢的兒子,媽媽的表弟。
為什麼會這樣?媽媽明明知道真相,為什麼不跟她說清楚?為什麼要在傢裡咒罵顧清清?
“什麼?您管不瞭?明軍也被隔離審查瞭?”藍雨的媽媽顯得氣急敗壞,“舅舅!這事都是楊露搞出來的。她要不跑來我們市裡中醫院胡鬧,根本就沒人知道我們老藍收人錢財交給明軍的事。
您一句不管讓我們怎麼辦?我傢小雨眼看就要考大學,出瞭這樣的事,豈不是要瞭我們母女倆的命?”
藍雨站在外頭聽著,心底露出瞭失望。
原來媽媽知道真相,隻是沒告訴她,害她以為是顧清清在作妖。
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揚言要拿下江靖遠,他那麼溫文爾雅的一個人,被自己逼得四處躲藏逃避。
心裡一定對她不喜。
他是個風度翩翩的君子,若是一般人,說不定早對她動手瞭,誰讓她胡說八道呢?
可他沒有,隻是遠離,不讓自己再有機會糾纏他。
從得知他數理化比自己還好時就喜歡上瞭。
一個自學成材,沒有經過正規系統的學習的人,考出來的成績居然超越瞭他們這些整天坐在教室裡埋頭苦讀的學生,可想他有多優秀。
還長得特別好看,斯文俊秀,清雋冷冽,學校裡不知道多少女同學喜歡他呢。沒想到他是有女朋友的,還是同樣優秀的顧醫生。
有她在前,誰還能入得瞭他的眼?哪怕自己也是不行的吧?
他一口一句“我傢清清,我傢清清”,可見是有多喜歡。能被那樣一個男人喜歡,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可惜那幸福不是她的。
她的傢眼看要支離破碎。
“舅舅!您得可憐可憐我們,不能讓老藍出事呀!”藍雨的媽媽在哭著哀求,“我們傢老藍都是在幫明軍做事,所有的錢都轉交給瞭他,我們傢一分都沒拿。”
對面不知道說瞭什麼,媽媽哭得更厲害瞭。
“怎麼能這麼說呢?要不是明軍的安排,我們傢老藍也不會巧立名目收那麼多錢。舅舅!您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們,讓明軍將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來。”
說完,媽媽捂住嘴失聲痛哭,邊哭邊說話。
“不能這樣啊!這是過河拆橋,我們傢老藍做那麼多都是為瞭誰?出事瞭,明軍就不管瞭?他沒那個能耐,為什麼要讓我們傢老藍那麼幹?不坑害人嗎?”
聽到這裡,藍雨再傻心裡也清楚爸爸犯下的事有多嚴重。
爸爸跟楊傢牽扯在一起,不是一個顧醫生能扳倒的,怕是省裡有人出手瞭,看來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楊露年輕時殺過人的事被翻出來,楊傢必定會被上面追查。拔出蘿卜帶出泥,牽扯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來。
她爸爸最傻,幫楊明軍四處撈錢,供他揮霍,結果出事瞭,楊明軍理都不理她老爸的死活。
任由他自生自滅,不管媽媽怎麼懇求都沒用。
這就是人性,自私自利,冰冷無情,完全演繹瞭那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精髓。
若是老爸給錢時沒有留下證據,這件事就說不清楚。按照老爸老媽對楊傢人的尊重,肯定不會想到留下把柄一事。
“坐幾年牢?舅舅!這是坐幾年牢的事嗎?我傢小雨怎麼辦?”
媽媽哭得更厲害瞭,隻是壓抑著,不敢太大聲,應該是怕隔壁鄰居聽見。
“舅舅!我傢小雨馬上要考大學,老藍被抓,您有想過她心裡的有多難受?老藍要是判刑,會不會影響到她填報志願?您隻顧著您的兒女,我的女兒誰來顧?”
藍雨身子猛地一僵,心底對媽媽的怨恨在這一刻瞬間消散。媽媽不停地罵顧醫生,也許是在泄憤,並沒有要她去學校胡鬧的意思。
應該是她理解錯瞭。
“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的,錢被明軍拿走瞭,為什麼要老藍一肩承擔後果?說到底都是楊露那個死女人囂張跋扈惹出來的事。
好好待在省城不好嗎?為什麼要來我們市胡作非為?口無遮攔,嘴巴跟吃瞭大糞一樣,罵人罵得那麼難聽,被顧清清打也是活該。
舅舅!既然您無情,我們傢老藍也不能做冤大頭,該怎麼說還怎麼說,您看著辦。”
說完,藍雨的媽媽掛瞭電話,伏在桌上痛哭。
藍雨在門外看瞭會兒,沒出聲,悄默默地退出傢門口,把房門輕輕關上,騎著自行車往學校趕。
她一定要考上大學,她要報考法學系,她要成為律師,為像爸爸這種被人壓迫,逼著做下許多無奈事情的人爭取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