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豬頭肉爛瞭後，湯汁收一收。出鍋前拍幾粒蒜瓣，切瞭青紅辣椒丟下去，撒點味精，保證晚上爺爺和長青吃得停不下來。”
“豬頭肉被你這麼一做是挺香的，聞著就覺著好吃。”蘇清瑤吸瞭幾口香氣，臉上露出笑容，“清清！這誰教你的？”
誰教的？前世看電視看來的，自己還動手做過幾次呢。
這話不能說，隻能編瞎話糊弄老媽。
“我去京都，看人就是這麼做的豬頭肉，覺著肯定美味，就偷偷地學會瞭。隻是一直懶，不愛動，就沒做。
今天陪靖遠考試，正好沒啥事，做一次給大傢嘗嘗鮮，往後想吃就得媽你做瞭。”
蘇清瑤點頭：“行，媽學會瞭，下次傢裡人要吃，媽也做做看，應該不難做。”
鹵豬頭肉的香味飄得滿村都是，好些孩子來顧清清傢門口聞香味。沒辦法，實在是太香瞭，也不知道做的什麼，肯定是肉，他們聞到肉的香味瞭。
朱大海也聞到瞭，瞧瞭眼顧清清傢門口圍著的孩子，心底很不是滋味。
聽說江靖遠今天去考大學瞭，希望他不要考上，一個混混，憑什麼能考大學？
下午還有開小汽車的人來他傢裡找，說是什麼鋼圈廠的廠長。那地方可是市裡數一數二的好單位，福利待遇特別好。
一年到頭，各種各樣的福利發不停，要是能進去做個臨時工也不錯。可惜沒熟人，江靖遠和病秧子都不會幫他。
顧老頭子也不會幫他，顧小煙雖然不怎麼鬧騰瞭，但依然沒本事。每天隻會在傢裡做點傢務，外頭的事她一竅不通，比自己還不如。
當初瞎眼瞭才會看上她，病秧子雖然一直病病歪歪的，可自從跟他退親後，整個人都變瞭。
村裡婆娘嘴碎，說是他命不好，壓制瞭病秧子的福氣，離開他百病消散，無病無災。
真的是這樣嗎？
有時候想想好像是的，病秧子自從離開他，越過越好瞭。
蘇清瑤不知道做什麼好吃的，能把人肚子裡的饞蟲都勾出來。要在往日，不管做什麼好吃的都少不瞭他的份，如今換成瞭江靖遠，他隻能站在邊上聞著。
多麼可笑？
曾經他百般嫌棄的女人，如今他卻高攀不起。
於金花小氣得要死，不管做什麼好吃的都不可能想起他。
他的命是有點不好，娶瞭顧小煙就沒好過。
聞著空氣中的香味，朱大海的肚子咕嚕嚕叫喚瞭好幾聲。
門口有許多小孩子，顧清清去鍋裡挑瞭幾塊豬頭肉，用洗幹凈的竹簽子叉著，拿瞭一大把在手裡，準備給他們一人分一塊。
她老媽的刀工很好，豬頭肉切得很薄，不大不小，小孩子拿著，兩三口就能吃完。
“都嘗嘗吧！這是我做的豬頭肉，敢不敢吃？敢吃的舉手。”
聽說是豬頭肉，好幾個女娃娃不敢吃，沒有舉手。幾個男娃娃舉手拿瞭，沒在顧清清面前吃，似乎覺得不好意思，拿著就跑瞭。
江靖遠在邊上喊：“慢點跑，吃完瞭就沒瞭，不準再來。”
“知道瞭。”
所有的男娃娃一起默契回答，發出歡快的笑聲。
女娃娃們不敢吃，顧清清沒有勉強，還是一個一個分給瞭她們：“拿回去給哥哥弟弟吃，來都來瞭，不能白來。”
農村就是這樣，誰傢有好吃的，許多孩子就愛圍著看，他們也不說要，也不說不要，就圍在你傢門口等著。
顧清清從小沒幹過這事，弟弟長青總愛幹，人傢也會分給他好吃的。
這在農村有個說法，叫“討嘴”。
有孩子來傢門口討嘴，或多或少都會打發一些。要是不打發，人傢會說你小氣，往後你孩子去人傢傢門口討嘴，人傢也不給。
女娃娃們拿著豬頭肉回傢去瞭，顧爺爺剛好背著捆青草回來。
“喲！清清！我在後山就聞到這香味瞭，還以為是別人傢做什麼好吃的呢，原來是咱們傢？給爺爺搗鼓什麼好玩意兒呢？”
“頂好的下酒菜。”顧清清賣瞭個關子，接過爺爺背上的青草，送去屋後的豬圈，“一會兒熟瞭就知道瞭。”
顧爺爺笑瞇瞇點點頭，看見江靖遠，問瞭一句：“考試考得怎麼樣？有個什麼鋼圈廠的來找你，像是挺急，是不是鋼圈廠出事瞭？”
“爺爺！他來傢裡遇上您瞭？”江靖遠不答反問。
“也是巧瞭，車開進村口，我剛好要出去，就碰上瞭。”顧爺爺看瞭眼江靖遠臉上的神色，“那人是不是鋼圈廠的廠長？”
“是，鋼圈廠的一條生產線停瞭，沒人能修好，打算找我過去。”江靖遠跟顧爺爺從來不說假話，“我跟他說瞭，後天過去，能不能修要看他出不出得起價錢。”
顧爺爺愣瞭一下，隨後往屋裡走：“說的是，出得起錢就修，價格太低就懶得伸手。那人不地道，用人時滿臉堆笑，不用人時鬼吼鬼叫，什麼東西。”
進瞭屋，香氣更濃鬱，顧爺爺洗瞭手，坐下來，等著開晚飯。聽說有好的下酒菜，他還進屋將那瓶沒喝完的花雕酒給拎瞭出來，擺在桌上。
大熱天的，喝點酒解解暑氣。
豬頭肉已經被鹵得軟爛入味，蘇清瑤按照女兒教的，最後一步加入蒜瓣，青紅辣椒和味精，香氣更好聞瞭。
一個大豬頭的皮，外加一對豬耳朵，鹵瞭整整兩大碗。
裝好端出來，放在桌上，顧爺爺眼睛都亮瞭：“清瑤！這是豬頭肉？”
“是！清清從京都學會的做法。”
蘇清瑤解釋瞭一句，忙去廚房熱中午沒吃完的飯菜，一會兒兒子就該回來瞭。那就是個餓死鬼投胎，看見這麼好吃的菜，他絕對不會放過。
顧清清將青草丟進豬圈，洗瞭洗手，見爺爺的酒瓶子已經拿出來瞭，馬上給他拿來一雙筷子。
“爺爺！嘗嘗！鹵豬頭肉絕對是下酒的好菜。”
接過筷子，顧爺爺夾起瞭一塊薄薄的，紅彤彤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豬頭肉，看瞭看，試著放進嘴裡。
豬頭肉他不是沒吃過，隻是沒吃過孫女做的這款。以前的人為什麼不愛吃豬頭肉？實在是怎麼做都不好吃。
煮不爛，吃起來還會發出肉麻的“咯吱咯吱”聲，真沒誰喜歡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