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出瞭一款燒油的三蹦子，他覺得給姑奶奶的父親拉菜很合適，已經買好瞭，過兩天人傢就運送過來。
姑奶奶沒在傢，這些小事他多上點心，也算是報答姑奶奶對他的知遇之恩。
有瞭那東西送菜，再冷的天都不怕，下雨下雪什麼的也好解決，可以在車子頂上裝遮雨棚。
他已經讓人裝好瞭，落地就能用。
顧清清還不知道，她沒在傢，馬正立一直默默無聲地照顧著她的父母。
次日下午，馬正立開車帶著電視機，天線和安裝的師傅來瞭顧傢村。
村裡人瞧見，連地裡的活都不幹瞭，全都圍過來看熱鬧。
馬立正拿出煙給大傢分，凡是會抽煙的，一人發瞭一支：“這電視機是海城買的，如果你們誰傢想要可以去海城百貨公司買，不要票，三百八一臺。加上電線啥的七七八八下來得要四百二三左右。”
“四百多啊！還是貴瞭點兒。”
“不貴，隻要一傢人勤懇努力，買個電視還是能買得起。我傢兒子明年結婚，得去海城買一臺回來。”
“今年蓋新房，明年就有錢買瞭。”
“對對對，我也這麼想，傢裡要有個電視，那啥國傢大事咱都知道瞭。”
馬正立發完煙，幫著工人師傅打下手，顧永壯和蘇清瑤正在地裡幹活，還沒回來。
顧爺爺下午特意沒出去，在傢等著，看到馬正立來，將新的電視機放在他屋裡，老人傢心裡別提多高興瞭。
邊上一看顧爺爺把電視搬進瞭他的屋，頓時覺得不妥。
“放你屋幹嘛！咱全村就你傢一臺電視，指不定往後老老小小都得來看。”
“我看你擺堂屋裡吧！堂屋大，人來瞭能站下。”
“最好是擺在院子裡，可惜顧爺爺傢沒院子，隻能放在堂屋。”
馬正立聽瞭，馬上安慰大傢：“沒關系，堂屋和爺爺的房裡都會安裝插頭，天線分頭，不管電視機放在哪兒都能有畫面。”
安裝師傅也聽明白瞭，動手做瞭兩個天線接頭，兩個插座，這段馬老板買的，就怕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顧永壯和蘇清瑤從地裡回來，趕緊給安裝師傅倒水，拿點心。
天線被固定在一根竹竿上，就平常蘇清瑤曬衣服的竹竿，一個師傅爬上屋頂調試，一個師傅在底下搜尋電視臺。
大傢目不轉睛地盯著，一開始是密密麻麻的雪花點，啥都沒有。隨著師傅的手咔咔咔扭轉電視頻道，畫面開始搜尋出來。
有中央一臺，二臺，三臺，海城電視臺，其他的就沒瞭。
兩位師傅一個在屋頂調試天線方向，一個在屋裡指揮，調試瞭半個多小時，最後固定好天線的位置。
沒有固定死，下雨天信號不好的時候可以在底下稍微轉動一下。
電視畫面很清晰，顧爺爺聽瞭大傢的建議，電視機放在堂屋，地方大一些，看的人也能多站一些。
“嘖嘖嘖！清清就是顧傢，以前是買風扇，現在是買電視機。永壯！你生瞭個好女兒呀！”
“清清是孝順，可永壯夫妻倆養大她也不容易，費瞭多少銀錢，多少心血。她有出息瞭，孝順傢裡也應該。”
“那也得看她有沒有這份心，有心的自然會，沒心的，她再能耐也不會想著給傢裡買點啥。”
“清清這孩子不但對傢裡人好，對咱村也很好，沒有她，哪兒來的這麼多新房子。哪兒來的錢修水井，修祖祠，修水塘。”
這麼一說，大傢都沉默瞭。
馬正立看電視機已經安裝好，跟顧爺爺，顧永壯，蘇清瑤打瞭個招呼，帶著人走瞭。
顧爺爺送瞭送，轉身回來，電視裡這會兒放的是廣告，大傢沒有要走的意思，一個個都盯著看。
顧永壯和蘇清瑤去瞭菜地，還有活沒幹完呢。眼下天氣熱瞭起來，得趕緊將要種的菜安排上。
不然趕不及給食堂送，隻能去找人買，那樣他掙得少。不如自己種瞭拿出去賣，掙得多一些。
想掙得多，就得多辛苦。傢裡的田有一多半都拿來種菜瞭，種稻谷的不多，食堂需求量大，必須多種些。
顧爺爺本來也要去幫忙，可傢裡這麼多人坐著，又是第一天來傢裡看電視，總不能關瞭讓人傢走。
慢慢地坐下來陪著一起看，廣告過後是電視劇，看著看著就入迷瞭。
不知不覺來的人把堂屋都擠滿瞭，最後擠不下，站在瞭屋外頭。
於金花也來瞭，瞧著這麼多人，心底不服氣，一看顧爺爺在傢，不敢冒進，看完一集就走瞭。
朱大海的媽抱著孫子也擠在門外看，顧小煙走瞭，孩子留給瞭她帶。這是兒子留下來的唯一獨苗苗，她寶貝得不得瞭。
盡管孩子越長越大，不像兒子，她也不想去計較。這是她唯一名正言順的孫子，誰來也別想搶走。
孩子的樣貌三分之一像顧小煙，三分之二不知道像誰，村裡有人在背後議論，說這孩子不是他們兒子的種。
那有怎麼樣？隻要她認就行。她說是兒子的種，那就必須的是。
顧小煙以後想回來帶走都不可能，她會跟她拼命。
現在，她跟於金花已經不再交集，兩人雖然都在一起看電視，離得也不遠，相互之間都沒吭聲一句。
朱大海的媽覺得於金花就是個爛女人，被男人和兒子拋棄，對她不聞不問。
生個女兒也水性楊花，四處勾搭，她娘傢人說看見瞭，顧小煙是跟著王大慶走的。王大慶訂婚的對象跟他鬧掰瞭，帶著顧小煙去瞭南方。
兒子死瞭，兒媳婦她也管不住，管她跟哪個野男人跑，隻要不回來跟她搶孫子就好。
無所謂！她看開瞭。
恨隻恨兒子福薄，放走瞭顧清清那個病秧子。早知道她當年會轉運，不再病病殃殃，那今天著電視機就得搬她傢裡去。
全村的人都得去她傢看電視，像於金花這種，她肯定不給她看，一準兒把她趕走。
可惜兒子沒那個命，年紀輕輕就死瞭，為瞭一口貓尿，硬生生把自己喝死。
天下還有比她更愚蠢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