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會計在供銷社後面的辦公室上班,見到這兩個年輕女同志,得知她們的來意,很是欣喜:“雲同志,真的嗎?你願意將紡織廠醫務室的工作賣掉?”
“我自然是舍不得的,但是沒得辦法。”雲花楹扯瞭扯嘴角。
於會計不多問她的事,畢竟紡織廠醫務室的工作等同於金飯碗,不到萬不得已,定然不會舍棄賣掉這份工作。
見她打定瞭主意,立即起身:“雲同志,我代外甥女給你個準話,這工作我們買瞭,也不會虧待你。你應該也清楚紡織廠工作崗位的價格,我們在這個價格基礎上加一些,五百塊錢整,怎麼樣?”
紡織廠在縣裡是效益較好的廠,員工人數有兩三百人,算是一個大廠瞭,臨時工崗位可以賣出四百多塊的價格,她給五百的價格還算厚道。
雲花楹沒有猶豫,爽快答應:“可以。”
見她同意,一點都不猶豫,不再談價,於會計暗暗松瞭口氣:“兩位小同志,那你們等我一下,我將工作安排下,等下直接過去辦交接手續。”
在她去忙時,雲花楹說著:“林珊,我跟她過去辦手續就行,你快回去辦你的事吧。”
“行。”
林珊也不擔心她的安全,低聲告訴她:“於會計丈夫是縣委辦公室的幹部,她大姐夫是機械廠生產車間副廠長,大姐是縣醫院的護士長,傢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圈子裡風評很好的,你不用擔心他們坑你。”
雲花楹微笑點頭,“我知道瞭,你快去忙吧,辦好瞭給我來個信。”
“好。”林珊急著去辦事,說完就走瞭。
於會計這邊也沒耽擱很多時間,十多分鐘就辦好瞭,跟她閑聊瞭兩句就帶著她立即去找大姐瞭。
當雲花楹和於會計及她大姐夫妻倆,還有需要工作的外甥女一同來到醫務室時,正在給人紮針的大夫見到她時,笑瞭下:“小雲,今天怎麼過來瞭?”
雲花楹沒有耽擱時間,將自己的事跟他說瞭下。
之前她來醫務室考試正是這位大夫接待的,也是他認可簽字的,得知她被傢裡坑瞭要下鄉,面色當即變瞭:“你傢長輩真是無法無天瞭,他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他們以為將你弄去下鄉,我們這醫務室就會接受他們塞來的外行人嗎?”
雲花楹也很無奈,向他道歉:“周醫生,真是抱歉,給您添麻煩瞭。”
“這不是你的問題,不用道歉。”
周醫生也清楚知青下鄉一旦登記瞭就沒得退路瞭,很為她可惜,但也不好多說其他的。
於會計他們也對她抱以同情,但僅僅也隻是同情,不可能為她去主持公道。
現在雲花楹決定轉掉工作機會,周醫生見她將人都帶來瞭,他也認識於傢大姐,得知是她女兒要這份工作,也沒有為難,按規矩安排瞭考核,確定對方合格後就讓他們自己去辦手續瞭。
有於傢大姐夫出面,工作轉交手續很順利,他們也很爽快將錢給瞭雲花楹。
從紡織廠人事辦公室出來後,雲花楹想起傢裡的房子,她不能便宜瞭那一傢子無恥惡心的人,站定腳步,向這幾位有權勢的人打聽:“於會計,李副廠長,於護士長,我馬上就要下鄉去農村瞭,日後恐怕很難再回來,我想將傢裡的房子一並處理掉,你們有熟悉的人要買房嗎?”
“你沒跟傢裡人住在一起,在外邊有單獨的房子?”於會計之前聽她說瞭些傢裡的事,但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我傢裡情況有些復雜。”
房子要賣掉,雲花楹也不打算隱瞞傢裡的情況,說清楚更好交易。
“這套房子是我爺爺在世時置辦的,爺爺奶奶隻有一兒一女,我媽媽是招的上門女婿,舅舅在海城生活有房子,這套房歸我媽媽。而我媽媽隻生瞭我一個女兒,她又在七年前去世瞭,房子過在瞭我名下。後來我那個爸再娶,繼母帶著三個孩子改嫁給他,他們全住在我的房子裡。”
說到這裡,雲花楹露出瞭一臉委屈難受,繼續說著:“我本想就這樣一傢人生活,沒打算將不相幹的人趕出去,可他們坑我下鄉,還覬覦我的工作,我不想便宜他們,打算將房子賣瞭,讓他們全給我喝西北風去。”
“原來是這樣。”
於會計他們聽著她的事,對這個漂亮的小同志很是同情,也理解她要賣房的心情。
那一傢子都不是人,她確實沒必要將房子留給他們住瞭。
“雲同志,你的房子在哪裡?”李副廠長問瞭句。
“在和平小區,總共有一百二十個平方,算得上是四室一廳,傢裡配有廚房和衛生間,七年前我媽媽去世後還重新粉刷裝修過。”
這套房子在縣城算大房子,雲老爺子當年醫術精湛收入高,傢境優渥富裕,買的房子自然是面積大的,比起其他鄰居傢幾十平的房子要寬敞很多,隻可惜現在住瞭一窩不相幹的垃圾。
縣城不大,他們都知道和平小區,住在這小區的基本都是國營廠職工,李副廠長說道:“我有個朋友正打算買套房子,給他兒子結婚用,我去問問他。”
“謝謝李副廠長。”
雲花楹露出笑容,也表明價格等:“請李副廠長幫我轉達,房子戶主是我,房產證就在我手裡,我可以自己做主直接交易。因為我急著出手,我願意主動將價格壓低點,不過我那個渣爸有點小能耐,在縣招待辦工作,是個小小的副主任,到時候恐怕會有點麻煩要處理。”
“縣招待辦?”李副廠長一愣,忙問:“你爸叫什麼名字?”
“方自強。”
他們對這個名字都很熟悉,三個長輩全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幾乎是異口同聲:“你是雲擎大夫的孫女?”
“是的。”雲花楹點頭。
雲擎是爺爺的名字,他在世時在這裡很有名望地位,曾經也受邀去市醫院工作過一段時間,雖然已經去世多年,還有不少人記得他的名字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