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農場吹哨收工瞭,雲紹梵他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簡陋的木棚生活區。
李淑彤上半年受瞭傷,身子骨不太好,不能再幹重體力活,她這段時間被安排著幹最臟卻最輕的清洗打掃豬圈牛圈的活,比丈夫兒女們回來得稍微早點,已經提前洗完澡將粗糙簡單的晚飯煮好瞭。
見丈夫和女兒小兒子一起回來瞭,可大兒子沒一同回來,李淑彤忙問:“紹梵,京墨呢?”
“去上廁所瞭。”
雲紹梵今天幹瞭一整天重體力活,累得夠嗆,回到傢裡就癱坐在板凳上喘氣。
李淑彤連忙給他倒白開水過來,見女兒垂著腦袋,滿臉的絕望難受,心疼不已,上前抱著她安撫:“朝顏,別怕,爸媽會保護你,不會讓那個惡魔得逞的,爸媽就算拼瞭命也會護住你的。”
“媽。”雲朝顏雙眼泛紅,憤恨又憋屈難受的眼淚落瞭下來。
李淑彤正要說句什麼,雲京墨捂著今天被打過的腿,匆匆忙忙跑瞭回來,到瞭門口還警惕的望瞭望四周,拉著站在門口的媽媽:“媽,朝顏,進屋,有事說。”
“京墨,什麼事啊?”雲紹梵抬頭看向他。
雲京墨拉著媽媽和妹妹一同進屋,將破舊斑駁的木門關上,對其他人招手:“到裡面來說。”
他們一傢人住一間木屋,屋裡簡陋得很,三個木床並排擺放著,沒有衣櫃等傢具,房間裡隻有一張小桌子,還有幾條自制的木板凳,另一側的角落空間就用來搭灶做飯瞭。
木棚屋基本沒有隔音功能,稍有點動靜隔壁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們平時談論一些重要事情時,都很默契的用最小最小的聲音。
其實住在隔壁的也都是被下放過來的知識分子,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處事一直都盡量的小心謹慎。
“爸,您看。”
雲京墨剛剛去上廁所,剛從茅房出來,一個小石子從身後砸瞭過來,正好砸中他的後背。
小石子上綁著一張紙條,他撿起一看,看到上面的內容和署名後,嚇得立即將紙條塞進瞭褲兜裡,警惕的往四周看瞭看後,立即拔腿跑回來瞭。
“花楹!”
雲紹梵看瞭紙條上的內容後,驚得跳瞭起來,臉上沒有任何高興,相反是滿臉的擔憂:“花楹她怎麼到這裡來瞭,這裡不是她能來的地方。”
李淑彤將紙條拿過去,見上面隻寫瞭一行字,說她天黑後會來這裡跟他們見面,忙拉著大兒子問:“京墨,你剛剛有沒有見到花楹?”
“沒有,她隻砸瞭個石頭過來,我沒見到她人。”
“會不會是別人設的圈套?”雲南星謹慎的說著。
“不是,這是花楹的字跡。”
這一點雲紹梵很肯定,他前段時間還收到瞭外甥女托人送來的信和錢,還有他們這裡急需要的糧食和藥,將這張紙條謹慎的燒瞭,又說著:“她應該是收到瞭我的信,很擔心我們在這邊的處境,沒有聽我信裡的再三叮囑,獨自一人跑過來瞭。”
“京墨,你再去茅房那邊走一趟,看能不能見到她,若能見到,立即勸她離開這裡,不要冒險偷偷潛入農場裡來。”
雲紹梵其實很想自己去見外甥女,不過外邊很多人盯著他們一傢,他過去的話,反倒會給外甥女帶去麻煩。
“行。”雲京墨二話不說就出去瞭。
雲花楹此時躲在離茅房不是很遠的地方,剛剛的紙條是讓魔藤幫忙傳過去的,舅舅他們說的話,魔藤也給她傳回來瞭,見大表哥過來找她瞭,她立即取出紙筆龍飛鳳舞寫瞭一張紙給他傳過去。
雲京墨剛走到之前撿石子的地方,又一個石頭砸在瞭腳邊,他快速彎腰撿起,躲到茅房裡看信件,看完後撒腿立即回去瞭。
這回的紙上內容比較多,雲紹梵看完得知外甥女不是獨自一人來的,此次過來是有重要的事情非見不可,想著這孩子從小就極為聰慧,又是雲傢這一代的天選之人,想著父親在世時曾跟他說過的話,他一顆提著的心也慢慢放下來瞭。
“淑彤,準備吃飯吧。吃完飯後,大傢快點各自收拾好自己,在屋裡等花楹過來。”雲紹梵說完,將紙條遞給兒子,讓他拿去灶裡燒瞭。
他們這邊糧食緊缺,每天隻吃兩頓飯,早上經常不吃,中午會稍微多吃點,晚飯也吃得很簡單。
今晚上又是野菜紅薯稀粥,一傢五口,每人一碗,灶上鍋裡還在煎糍粑,這是韓崢的戰友上回過來探望他們,給他們捎帶過來的,也隻剩下最後幾個瞭。
剛放下碗筷,雲紹梵正要起身去洗澡,對面農場工作人員住的土磚屋那邊突然傳來瞭尖叫嘈雜聲。
大傢立即起身外出,左右隔壁木屋裡的人也都出來瞭,他們全都站在各傢的門口,沒有緊趕著過去,不過都有伸長脖子踮起腳尖看熱鬧。
住在對面土磚屋裡的農場幹部剛從食堂打瞭飯菜回來,五六個男人湊在一桌吃飯喝酒,跟往常一樣胡吹說渾話,正喝得起勁時,突然屋頂塌瞭,瓦片和橫梁大木頭全砸瞭下來。
他們正好坐在房子最中間的位置,一桌人被砸瞭個正著,幾乎所有人都見血掛彩瞭,其中一個職位最高的受傷最重,腦袋被橫梁砸中,當場血花四濺,隻剩瞭一口氣。
突然發生這樣的意外事故,農場這邊緊急安排瞭大卡車,將這群受傷的人緊趕著送去瞭醫院。
等車子將人送走後,農場這邊保衛科的人立即過來查看情況,最後確認這是一場意外事故,定性為房屋年久失修造成的意外。
外邊的熱鬧散瞭後,雲紹梵一傢回到瞭房間裡,他坐到原來的位置上,低著頭在想著事情。
雲紹梵剛剛有註意到,剛剛被砸的那幾個人全都是革會安插在農場的幹部,他們以前都是混混二世祖,仗著傢裡有點權勢地位,經常沒事找事,嘴巴說話渾球得很。昨晚上還來他們這邊各種言語威脅,話裡話外都是逼迫女兒就范,說白瞭他們都是田傢的狗腿子。
外甥女一來,他們的屋頂突然坍塌,全都被砸中受傷,真的這麼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