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縣,昨晚上也洋洋灑灑下瞭一場雪,積雪也有成年人半截小腿高。
雲花楹她們一大早起來就忙開瞭,林珊在廚房裡準備早飯,蔣媛負責清掃門前小院裡的積雪,雲花楹挑著水桶去井邊挑水。
剛挑著水回傢,李蝦米弓縮著身體來找她,“雲知青,我借用下韓崢的單車,可以嗎?”
“可以,去傢裡拿吧。”
雲花楹知道他是帶曲嫂子去公社衛生所,還叮囑瞭句:“蝦米哥,昨晚上雪下得有點大,地面濕滑,你別騎單車,推著嫂子過去安全點。”
“嗯,我是推著她過去,路上坑坑窪窪,騎車容易顛著她。”
傢裡的早飯正好弄好瞭,蒸瞭昨天晚上包的包子,林珊大方給他抓瞭兩個肉包,“蝦米哥,帶回去給曲嫂子吃,我們自己包的酸菜肉包。”
“這多不好意思啊。”
林珊塞到他手裡,笑著道:“我們平時幹活的時候,沒少吃曲嫂子的酸棗糕和花生。我昨天聽她說很想吃酸的解饞,這包子正好是酸菜肉餡包,剛出鍋的熱乎得很,你快帶回去給她吃,涼瞭就不好吃瞭。”
“哎,好,謝謝你們啊。”
李蝦米道瞭謝,將包子塞進衣兜裡,推著單車就快速走瞭。
他推著單車到傢時,曲丹已經收拾好瞭,她婆婆也在旁邊,打算陪著他們一起去衛生所看醫生。
“媽,曲丹,林知青她們給瞭兩個酸菜肉包,你們一人一個,先吃瞭再走。”李蝦米將包子掏出來,見有點涼瞭,催促著:“快點吃,還有點溫度。”
李母給兒媳婦拿瞭一個,另一個她掰成兩半,分瞭一半給兒子:“三棟,你也吃一半,吃瞭趕緊走,遲瞭可就又要排隊挨凍瞭。”
“媽,您吃,我剛喝瞭粥。”李蝦米沒要。
“我吃一半就好瞭。”
曲丹想吃酸,這酸菜肉包味道太合她胃口瞭,吃得滿足得很:“這包子真好吃,肉放得多,油滋滋的。”
“林知青她們三個挺大方的。”
李母兩三口將包子吃瞭,想著兒媳婦想吃酸,樂呵的很:“有句老話說,酸兒辣女,我看曲丹肚子裡的娃,十有八九是個男孩。”
“要是個男孩就好瞭。”
曲丹身體情況特殊,懷孕很難,她確實很想要個男孩。
其實她也不是重男輕女,女孩她也會很喜歡,隻是在農村若沒個兒子繼承香火,等同於是絕戶,會被人看不起,他們夫妻倆走在外邊都要被人低看一眼。
“男孩女孩都行,隻要平安生下來瞭就行。”
李蝦米在這方面倒是思想開明,之前媳婦被確診不孕沒得生,他都不在意,還願意去領養個別人的孩子,現在有瞭自己的孩子,不管男女,他都會當寶貝珍視著。
他們吃完包子就緊趕著去衛生所瞭,隻不過看診的醫生沒住在衛生所,門沒有開,也沒地方避寒,三個人隻得站在外邊等候。
等瞭近一個小時,醫生還沒來,李蝦米脾氣來瞭,“怎麼還不來上班啊?”
“是啊,這都八點半瞭,怎麼還不來?”
不止他們在這排隊,剛陸陸續續又來瞭近十個人,全都是老人婦女,一個個都在這裡凍得瑟瑟發抖瞭。
“以前那個姓張的醫生醫術不行,可他工作還是敬業的,每天都住在衛生所,早上七點鐘準時開門,平時晚上過來他也會開門接待。這個新來的醫生調子可真高,都八點半瞭還不來上班,她這是屬於曠工行為啊。”
“這個新來的女醫生人長得漂亮,說話態度一點都不好,脾氣好大。昨天老彭傢的聾婆子來看病,耳朵聽不清她的話,也聽不懂她講普通話,被她罵得狗血淋頭。”
“聾婆子又不是故意聽不到,她是真聽不到,是特意來找她看耳朵的,最後開瞭幾粒西藥給打發瞭。”
“這醫生雖然說是義診,其實開的藥好貴,之前有個小孩子感染風寒發燒,她給開瞭一堆藥,最後結賬要七八塊錢,那小孩的父母說不要這麼多,那醫生老不高興瞭。”
“普通發燒開七八塊錢藥?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是南灣大隊老王傢的表侄,經常在路上遇到,具體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
“......”
李蝦米他們在聽著大傢說話,曲丹皺著眉頭,跟丈夫婆婆商量:“媽,三棟,這醫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要不我們不等瞭,直接去縣醫院吧?”
李蝦米正要開口同意,卻見一個穿著紅棉襖的女人騎著單車從縣城的方向來瞭,指著問其他人:“那個是醫生嗎?”
“是的,是她。”
見過這醫生的人連連點頭。
柳雨騎著單車過來,連個高傲的眼神都沒給這群人,將單車鎖在旁邊的屋簷下,板著一張臉過來開門,全身散發著一股不爽的怨氣。
李蝦米他們全都跟著進屋瞭,屋裡有幾條板凳,他讓老媽和媳婦落座,自己站在一旁等著。
這一等,又是半個小時。
柳雨在隔壁的配藥室磨磨蹭蹭收拾打扮,等她套著白大褂出來時,李蝦米差點要罵人瞭,不過曲丹拉住瞭他。
“過來吧。”
柳雨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好似眼前的這些人根本不值得她浪費一個眼神。
曲丹是第一個來排隊的,走過去在桌邊坐下,說著:“柳醫生,我懷孕瞭,現在已經四個月瞭,想請...”
她話還沒說完,柳雨就打斷瞭,“廢話少說,直接說重點。”
“檢查下胎像穩不穩。”
曲丹都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柳醫生年紀不大,長得確實挺漂亮的,可她一臉戾氣,瞧著心情很不好,她都不敢多說話觸她黴頭。
柳雨沒給她把脈,也沒其他的檢查,隻看瞭一眼她的臉,直接從後面的櫃子裡抓瞭些中藥,又在抽屜裡取出一個盒子,掀開盒蓋,拿白紙包瞭一塊黑色的藥。
見她不把脈,不看診,直接抓藥,李蝦米皺瞭下眉頭:“柳醫生,你都不檢查就直接抓藥?”
“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
柳雨一雙好看的眼睛瞪著他,看他穿的棉衣打著補丁,洗得都有點發白瞭,衣袖上還沾著臟東西,甩瞭個很嫌棄的眼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