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日行千裡的速度,兩人在贛寧縣和贛北府打瞭個來回,到傢時還是半下午。
郭知府夫婦的到來,讓兩人都有些意外,他們以為郭知府夫婦會先去京城,確認瞭那邊的人是冒牌的再來這邊找芙蓉。
也做好瞭他們不會來這裡的準備。
為瞭前途,為瞭維持和皇後一派的關系,放棄親生女兒認下冒牌貨的事情在官場也不奇怪。
他們能這麼快的出現,讓葉筱錦對他們的印象扭轉瞭幾分。
雙方剛見瞭禮,郭夫人就開口,“世子妃,能帶我們去看看芙蓉嗎?”
夫婦倆是直接跟著暗營的人一起來的,沒有世子和世子妃的吩咐,暗營的人便是知道芙蓉她們在哪裡,也不敢貿然帶他們去。
“好。”父母要見孩子天經地義,葉筱錦沒想在這件事上攔著。
都沒帶隨從,四個人走在山林裡,葉筱錦自然是被蕭墨曄抱著的。
郭知府夫婦沒功夫底子,又養尊處優慣瞭,兩人互相攙扶著走的踉踉蹌蹌。
越走心裡越難受,他們的女兒如今隻能住進這深山瞭嗎?
曾經天黑瞭都要丫鬟婆子陪著才敢熄燈睡覺的人,在這山林睡得可能安穩?
“芙蓉她還好嗎?為何要住進這山裡?”郭夫人問出瞭她踏進這山林時便想問的問題,她隻知女兒被姚淮山囚禁並不知道細節。
葉筱錦搖頭,“不好,住進這深山是因為她們害怕異性的接觸,眼下我隻能找到這樣一處地方安置她們。”
郭夫人用手捂著嘴嗚咽,葉筱錦卻沒打算就此打住,“郭知府和夫人可想知道芙蓉的事情?”
她知道在父母面前揭露女兒悲慘的遭遇很殘忍,可他們該知道的,若是他們能對芙蓉多上點心,她就不會遭此苦難。
從見面到現在,除瞭見禮郭知府第一次開口,“世子妃請講。”
葉筱錦便把全過程詳詳細細地說瞭出來,包括事後她們的夜夜驚醒以及需要抹去記憶才能有勇氣活下去的事情都沒瞞著。
隻不過抹去記憶這塊蕭墨曄攬到瞭自己身上,說的是他替祖父尋藥過程中無意中所得。
郭夫人泣不成聲,整個人都癱軟在郭知府的身上由他用力攬著往前走。
他們到時,眾人正在院子裡,蕭墨曄和郭知府站在門外,郭夫人跟著葉筱錦走瞭進去。
迎春第一個發現他們,屋裡的一眾人跟著圍瞭上來,姐姐姐姐地叫著。
院子裡已經多瞭許多花,都是平日裡暗營的人或者青七他們無事時去山裡挖的,交給迎春她們讓他們種在院子裡。
她們無事時就喜歡呆在院子裡照看這些花花草草。
“姐姐,你好幾天沒來看我們瞭。”百合蹭著她的手臂撒嬌。
葉筱錦溫聲道,“姐姐在你們睡著的時候來過,你們睡著瞭不知道而已,聽說你們練功練的狠,可別累壞瞭身子。”
翠菊道,“芙蓉說練得和迎春她們一樣厲害就不會被欺負,還能幫姐姐打架。”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葉筱錦語氣裡帶著憐惜,“那也要量力而行,自己身體好才能幫姐姐是不是?”
眼角餘光瞥見郭夫人就要往芙蓉那邊去,被她一把拉住,回瞭她們的一些問候,讓迎春忍冬帶著她們去屋裡玩。
“芙蓉。”葉筱錦叫住瞭要跟著往屋裡去的人。
芙蓉轉身過來,“姐姐叫我。”
“嗯,想問問你最近練功累不累?”葉筱錦拉著人往院子中央走瞭幾步,方便院外的人看見。
芙蓉點頭,“有點,但是忍冬說練功就是很累的,我不怕,姐姐,她為何哭瞭?”芙蓉指著沒憋住再次哭成淚人的郭夫人。
“她弄丟瞭心愛的東西,有些難過,芙蓉能幫姐姐哄哄她嗎?”
芙蓉睜著大眼睛搖頭,“哄不瞭,丟瞭東西是會難受的,姐姐不會弄丟芙蓉對嗎?”
“嗯,不會,姐姐去哪,就帶你們去哪,過些日子我們要搬進城裡,到時姐姐讓人來接你們,好不好?”
“好,姐姐去哪,我去哪……”說完,人就蹦蹦跳跳地往屋子裡去瞭,沒再看郭夫人一眼。
郭夫人癡癡望著女兒離開的背影,支撐不住直接坐到瞭地上,用帕子捂著臉哭,卻又不敢大聲怕嚇著裡面的人。
她的女兒不認識她瞭。
葉筱錦剛想蹲下身子,進瞭屋的芙蓉又跑瞭出來,一手提一把椅子,放在地上,拉著葉筱錦,“姐姐坐。”
練功確實讓她的身體強健瞭許多,放下兩把椅子又蹬蹬蹬地跑進瞭屋。
葉筱錦將人拉到椅子上,自己也坐下,才解釋道,“剛剛冒犯瞭,夫人突然跑過去可能驚到她。”
郭夫人點點頭,她明白的,那樣突然跑過去隻會讓沒瞭記憶又滿身戒備的女兒排斥她。
用帕子抹瞭眼淚,說的卻是,“芙蓉她今年十八,比世子妃大一歲。”
可如今她卻是個孩子一樣的依賴世子妃,叫她姐姐。
沒等葉筱錦說話,她徑自道,“從前她總怨我不給她生個妹妹,說一個人長大太孤獨。
我與夫君成婚多年才有的她,捧在手心裡疼著,我隻當她是怪我們讓她入四皇子府所以才不肯見我們,我死都想不到她會在受苦……”
門外,郭知府用力搓瞭搓臉,“世子想要什麼?”
蕭墨曄面色沉鬱看向他,“世子妃救她時並不知她身份,若不是姚淮山醉酒跟他兒子顯擺他享用瞭郭知府的千金,沒人知道她是郭知府的千金,郭大人也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女兒在哪。
世子妃對你並無所求,甚至她替芙蓉不忿,有你們這樣粗心的爹娘。
但,本世子想對郭大人提個要求。
將來若有需要時,希望郭大人看在她救令千金的份上能站在她那一邊。”
“世子可否透個底?”郭知府面色凝重,眸子緊盯著蕭墨曄。
蕭墨曄眼底森寒,面容一時如高山積雪,“葉傢當年的滅門案乃皇後與西夏合謀。”
郭知府震驚地後退一步,扶住門框才站住。
他一輩子在官場,心思一轉便明白瞭皇後這樣做的用意,就是明白心底才生寒,後背盡濕。
他自認自己不是清官,但也有自己的原則底線,絕不叛國!
可一國皇後竟為瞭兵權與敵國合謀害死正在前線禦敵的將軍傢眷,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樣的真相若讓天下人得知,還有誰為瞭國傢拋頭顱灑熱血?沒有將士們的熱血孤勇,誰來抵擋敵國來犯?
敵軍長驅直入,大胤滅亡,要來兵權還有何用?
婦人之仁,婦人之仁、無原則無下限,目光短淺,郭知府在心裡咒罵皇後,手都控制不住地抖起來。
而他竟為瞭投奔這樣的人,害慘瞭自己唯一的女兒,讓她被人當成禁臠關在地下室一年多。
郭知府狠狠地打瞭自己一耳光,咬牙切齒,“世子說的我答應。”
不就是與皇後為敵嗎?在她女兒入姚淮山地下室的那日起,他們就已經是仇人瞭。
何況,葉傢的例子就在前頭,為這樣的人效忠,不知何時自己就成瞭第二個葉傢。
蕭墨曄也不阻止,待他情緒稍緩,才又緩緩開口,“現在本世子還想與郭知府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