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閣老最先反應過來,忙跪下,高聲道,“理應如此,吾皇勤政,乃我大胤之福。”
張閣老亦附和,他和皇後因為張睿贛北府知府的位置已經成瞭對立面,剛聽說四皇子身殘心下不知多高興,見朱閣老出列,忙站瞭出來。
兩大閣老都這般說瞭,其他人紛紛跪瞭一地附議。
皇後眼底殺意盡顯,臉色難看至極,她隔著簾子死死盯著皇上,她總想著皇兒還小,她也還年輕,能多處理幾年朝政,等時機成熟瞭讓皇上給一紙傳位詔書讓皇兒名正言順登基,沒想到她的隱忍拖延,倒是把這渾人慣得不知天高地厚瞭。
她已經不太能隱藏怒意瞭,用兩人才聽得懂的話威脅道,“陛下的身子斷不得藥。”
皇上回她一笑,“要死便死吧,這也是命啊,朕也盡力瞭。”
眾臣一聽皇上說死這樣的字眼,嚇得忙再次伏地請求陛下保重身體。
皇上抬抬手示意眾臣起身,“眾愛卿真不想朕死,往後就多多用心些,把自己的差事辦好,讓朕少費些心,哎,真是頭疼,吏部又有不少事。”
他用手虛指著蕭墨曄道,“子卿啊,你看你給朕惹的事,吏部這事是你查出來的,如今吏部尚書被你整沒瞭,你得給朕把這攤子支起來,務必給朕把吏部好好整頓清理一番,年輕人身體好,得多幹點活。”
蕭墨曄從念完那些證詞後,就一直安安靜靜的看著,總覺得皇上今天這婊裡婊氣的樣子很是熟悉,想瞭好一會才想起來,似乎跟他那晚給他念的話本子,一個當傢主母奪權的戲有些像。
想剛明白,就聽得皇上這番話,蕭墨曄忙跪下領命。
吏部尚書秦志遠倒臺,皇上又命他清理吏部,必定會牽連出一批皇後黨派的人,到時判的判,死的死,空出許多位置,無論是安插自己人,還是拉攏其他人都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這是皇上利用自己與皇後打擂臺,還是對自己的考驗?
蕭墨曄抬頭看向皇上,這種直視龍顏的事情,別人不敢做,他自小就做慣的,他看到皇上對他微微勾唇,甚至還眨瞭眨眼。
這個假皇帝,似乎是打算徹底放飛自我瞭?
蕭墨曄下瞭朝回府把皇上在早朝上的事情跟葉筱錦說瞭說。
葉筱錦思忖片刻後道,“若他是利用你和鎮南王府幫他從皇後那裡奪權,那我們就幫他,不管以後是敵是友,至少眼下我們共同的敵人是皇後。
至於考驗你,可能性不大,他眼下還在和皇後角力,若他有那個能力完全可以安插自己的人,何必把這個好機會給你。
他應是沒有可信的人,也拿不下吏部,所以才讓你上,不管如何,你先接下”
“嗯,我也是這般想的,這是個壯大自己的機會。”蕭墨曄認同道,“不過,接下來我會比較忙,陪你和孩子的時間會少些。”
“你先忙要事,我們往後還有許多日子。”葉筱錦索性把自己近幾日要做的事情也告知他,“我也想這兩日見一下秦無殤,成衣店爭取這幾日開張,還有顧老夫人那邊今晚得陪師兄去一趟。”
蕭墨曄知道她見秦無殤是想知道西夏那邊的事情,心裡雖不樂見她與別的男子過多接觸,但也知不能無理吃醋,囑咐道,“帶著暗營的人,註意安全。”
葉筱錦笑,“好。”
蕭墨曄回府吃瞭個早飯又去忙瞭,葉筱錦看瞭趟葉三後回到屋裡畫稿。
蕭墨曄底下這些繡娘手藝瞭得速度還極快,她拿去的設計稿都是很快就出瞭成品,連選料搭配都有自己的理解,且都完成得很好。
葉筱錦索性就隻畫稿,多準備些款式,其餘丟給她們自己做主。
肖銘把店鋪裝修好後,還給送來瞭一位女掌櫃,從前夫傢做生意的,據說幫忙把夫傢生意提瞭幾個臺階,男人變心後把她休瞭,身無分文地轟瞭出來,被暗營收留瞭半年,眼下剛好自己的店鋪用得上,蕭墨曄便讓肖銘把人送來瞭。
葉筱錦不得不再次感嘆蕭墨曄在網絡人才方面很有一套,且會知人善用,葉筱錦眼眸半瞇,這樣的人最適合做上位者。
晚上,她陪著無風再次去瞭趟顧府,有些意外的,顧辭和顧姨娘也在。
顧老夫人見到兩人前來,心弦一松,連著兩日都沒等到人,她還以為他不會再來瞭。
顧姨娘比顧老夫人更快地起身,走到無風面前,她十分親昵地握住無風的手,眼裡騰起霧氣,“孩子,你就是當年那個孩子,你娘如今可好?”
無風淡笑,“勞你記掛,不好。”
便是現在他們母子相認,可娘受瞭那樣多的苦,連話都說不出,如何能算好。
顧姨娘似是沒想到他會這般說,面色僵瞭僵,“有空帶你娘回來看看,我們都惦掛著她,從前不好的往後都會好的。”
這話無風沒應她,來不來顧府,他不能替他娘做決定。
顧姨娘也不介意無風的沉默,繼續問道,“孩子,你是叫無風,是吧,我可否能這樣叫你?”
無風點瞭點頭,一個名字而已。
顧姨娘將他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關切道,“無風,當年你舅父將你帶去瞭哪裡?你在哪裡長大?過得好不好?”
顧老夫人聞言,也看向瞭無風,雖看著也是在等著他的回答,但臉上神情平淡。
葉筱錦看著兩個老人不同的態度,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顧老姨娘才是師兄的親祖母。
無風依舊是淺笑掛在臉上,不疾不徐開口,“逍遙閣。”想到逍遙閣是隱世門派,他們可能不知,便加瞭一句,“英國公趙韻乃我師叔。”
顧姨娘驚得一下子站瞭起來,“你,你和趙韻同出一派?那你豈不是也功力非凡?”
葉筱錦一下子捕捉到瞭不對勁,顧姨娘這話問得似是很不想師兄功夫好一般,再看顧老夫人,佈滿皺紋的臉上隱隱可見欣慰。
無風視線在顧姨娘臉上定瞭幾息後抬手看瞭眼自己的手掌,道,“功力算不算得上非凡,無風不知,不過,五成功力一掌拍碎姚世安的屍骨還是能做到。”
“果真是你做的?”顧辭不可置信,疾步到瞭無風面前,“姚世安的屍骨真是你毀的?”
“是。”
顧辭望向祖母,祖母告知他這一切後,他始終難以相信,自己的父親竟然與人合謀殺瞭二叔,祖母要為二叔申冤他能接受,但他接受不瞭無風拿他們兄妹的性命要挾祖母。
他不信無風真如祖母說的那般厲害,他自認自己也跟著父親在軍中歷練幾年,後又在禁衛軍中幾年,不是平平之輩。
他眸中寒芒一閃,抬手就出招朝無風襲去,隻見無風紋絲不動,待他拳至他稍稍偏頭,顧辭的拳頭擦著無風的側臉掠過,他再起一腳,無風身子輕移又是毫不費力的化解瞭。
“你這是要試探我的功力?”無風身手忽地加快,屋裡幾人尚未看清他如何做到的,顧辭已是被他踩在瞭腳下,溫潤如玉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我說殺得瞭你便殺得瞭,我從不說狂言。”
顧姨娘一下變瞭臉色跌回椅子上,顧老夫人卻是站瞭起來,走向無風,難得的露出微笑來,“無風,快放瞭你兄長,你說的事情老身答應瞭。”
顧辭愕然地望著居高臨下俯瞰他的無風,難以相信自己就這麼不經事,而他真的這般厲害,深深的挫敗感,宛如洪水猛獸吞噬著他,顧老夫人的話更是讓他難以自容,他羞愧道,“祖母。”
回過神來的顧姨娘,手指微微握緊穩瞭穩心神道,“無風,你真要你祖母去告你大伯和姚丞相?你可知大爺所做的事一旦被曝出,有瞭他這個謀害兄弟的父親,顧傢嫁出去的女兒在婆傢不會有好日子過,未出嫁的姑娘再難覓得良緣,就是顧辭少爺前程也渺茫。”
顧林的名聲會對顧傢子女有多大的影響,無風先前不太懂這些,後來英國公夫人跟他細細分析瞭,他才知竟是有這麼多彎彎繞繞,他看向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蒼老的面容上有決然,她朝顧姨娘道,“你答應瞭老身讓大丫頭記在顧實名下,顧實會護她在婆傢不受欺負,其餘不必多說。”
她轉向無風,“我答應你的事情會做到,但你也要答應祖母一個要求。”
“說說看。”無風大致猜到瞭是什麼。
果然,聽得老夫人道,“大仇得報,你得回到顧傢上顧傢族譜,護著辭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