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鴻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老莊,眸色一痛,沉聲道,“起來,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不要隨意攬下責任,這事太不尋常,老夫想不出來小琴害葉傢的理由,她與旋兒自小關系好得如同親姐妹,又是在府裡長大,害瞭葉傢對她有什麼好處?何況她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裡吃苦。”
做自己得不到任何好處的壞事,圖什麼?老莊卻給瞭他答案。
“若說琴兒傷害大少爺,老奴不會信,可大少奶奶說她被琴兒所傷,老奴卻是信的。”老莊低下頭,手撐在地上,羞愧道,“琴兒,琴兒她心悅大少爺,曾在老奴面前對大少奶奶有微詞,被老奴呵斥瞭,老奴以為她絕瞭心思,不想她竟會做出傷害大少奶奶的事情,是老奴沒有管教好她。”
“莊叔,我信青畫不會騙我,但我也沒有親眼見到小琴傷青畫和帶走筱寶,小琴被那些人所傷也是真的,這讓我無法做出判斷。”
莊琴對自己有意,當年葉凱旋是有所察覺的,可他心裡隻有青畫,何況莊琴在他眼裡就像旋兒一樣,是妹妹,所以在他覺察到莊琴的心思後就很註意分寸,畢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他還是盼著她能及時制止錯誤的心思,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若真是因為莊琴對自己有情而傷害青畫,他絕不會輕饒她,但,莊琴是莊琴,莊叔是莊叔,“莊叔,便是葉傢被害真的與莊琴有關,那也不是您的錯,這些年您為父親和筱寶所做的,我都知道,我會盡一切辦法找到莊琴,將她帶到您的面前問清真相。”
葉筱錦的想法也是如此,若真是莊琴做的事,也不能怪到莊爺爺身上,那時莊爺爺跟著爺爺在戰場殺敵,莊琴做的事情他如何知曉。
莊爺爺這些年對她的付出不比爺爺少。
何況,葉府出事後,她被官兵發現時就是在假山山洞裡,若是莊琴帶走瞭她,那又是誰將她放回假山的,或者說,莊琴根本就沒有帶她走,可莊琴沒帶走她,那又與她娘說的相悖。
她上前想扶起老莊,“莊爺爺,您還記得我是被官兵在假山發現的嗎?我娘說她被莊琴所傷,並未說為何而傷,而且她回西夏時托人帶給爺爺的信裡並沒有說這件事,許是有隱情。”
老莊點頭,卻不肯起來,他實在接受不瞭是這樣的一個結果,若女兒真的做出對不起葉傢的事,他惦記瞭這麼多年的女兒,他該拿她如何,又有何顏面面對葉傢人。
葉鴻和老莊既為主仆又是兄弟幾十年,怎麼會不瞭解他的心情,他拉起他的胳膊,“起來,跪著像什麼樣子,我豈是那種黑白不分的人。
且不說沒證實這事與莊琴有關,就是證實瞭,就像凱旋說的,你是你,她是她,誤傷,有人易容成她,都有可能,最重要是筱寶活著在山洞裡等到瞭官兵。
再者,莊琴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疼大的,以你對她的瞭解,你覺得她會做出害葉傢之事嗎?”
葉鴻自己是不信的,莊琴打小就善良,因為她娘去世得早,老莊又一直跟著他上戰場或者在軍營,莊琴幾乎是老妻帶大的,她特別黏老妻,對他們也是極為孝順,她不信莊琴的性子,也該信自己的老妻教不出那般忘恩負義的孩子。
這邊的動靜早有小童去告知瞭老閣主和趙韻他們,老閣主知道葉凱旋醒瞭,親自過來看看,在門外聽瞭一會兒,搖搖頭推門進去,先是給葉凱旋把瞭脈,從懷裡掏出一粒丹藥,“毒已經解瞭,把這固元丹吃瞭,三日後便可離開逍遙閣,在此之前,還需在床上躺著,每日下地緩步走一個時辰,半月後方可練功。”
“謝老閣主。”葉凱旋抱拳道謝。
老閣主點瞭點頭,看向地上的老莊,“老夫給你調理一通,你就是這麼作踐自己的,一把年紀整日想東想西,時機到瞭,該見的人自會見,便是你想這些除瞭鬱結於心,於事情來說有什麼改變?自己的崽子總該相信一二。”
說罷,也不再理會屋裡的幾人,甩甩衣袖走瞭,這世間沒有什麼比知曉太多事情,卻不能訴諸於口更痛苦瞭。
尤其看到老莊這些日子對女兒的牽掛,老閣主就想起瞭那二十來年自己對趙韻沒有一日是不掛心她的,今日又看到他直接給自己的孩子定瞭性,怕是都想好瞭,若女兒真的做瞭對不起葉傢的事就要帶著女兒一起去死瞭,才多言瞭一句。
屋裡的人都不是蠢的,老閣主那句話分明就是告訴大傢,莊琴是值得被信任的。
葉筱錦再扶一把,老莊便順勢起來瞭,葉筱錦看到他的手都在顫抖,不知是因為知道自己女兒沒做壞事,還是因為自己剛剛沒有信任女兒而愧疚。
無論如何,莊琴是好的,對老莊爺爺來說是好事,她還記得當初發現素英會葉傢槍法時老莊爺爺的激動,那一次讓他失望瞭,這一次又差點讓他誤會自己的女兒,她想要弄明白這一切的心情更迫切瞭。
她救助似的望向趙韻,趙韻瞬間便明白瞭她的想法,溫聲道,“我會幫你催催二師兄,讓他快些給皇上解毒。”
這邊葉筱錦急著回京城,在京城的蕭墨曄也盼著葉筱錦能早些回來。
無憂自從有瞭無風秋五他們陪著演瞭一出又一出戲後,徹底放飛自我瞭。
皇後被他以四皇子喪事威脅後,補瞭一半的貪墨銀子,這些銀子讓國庫又豐盈瞭許多,也讓無憂與皇後角力的自信心大增,將皇後那些補償款數瞭無數遍後,他現在日日盼著四皇子早些厚葬,他們好去盜墓,更盼著能早些甩開政務出宮去。
葉筱錦的喪事一辦完,無憂便讓他銷瞭假,半日去吏部,半日去宮裡,除瞭每日早朝聽政無憂不能甩給他,其餘的政務盡數丟給瞭蕭墨曄處理,這樣的結果是蕭墨曄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和孩子相處的時間都沒有瞭,經常是深夜忙完去看一眼熟睡的孩子,他真擔心葉筱錦回來知道他沒能顧上孩子,會責怪他。
皇後黨羽一件事接一件事地給他們找麻煩,蕭墨曄雖能應對,也實在厭煩,他希望葉筱錦能早些帶皇上回來,廢瞭皇後,徹底的清理一下朝堂,重振朝綱,讓一切走上正軌。
他算是體會到瞭身為上位者的不易,就是他這般忙碌操勞,每日早朝都有不少彈劾他的,彈劾最多的便是他幫著皇上處理朝政,名不正言不順。
蕭墨曄老神在在地聽著那些人口若懸河,等彈劾的大臣說得口幹舌燥,蕭墨曄淡淡一句,“能者多勞,大人若是能替皇上分憂,子卿倒是願意回傢帶孩子。”
氣的那些大臣恨不得用眼睛剜死蕭墨曄,可他們不敢,無憂樂得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