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已經做好,迎春問要不要擺飯,葉筱錦想著等楚墨曄回來一起吃,可等到天色盡黑,楚墨曄還沒回府,蘇嬤嬤擔心她餓瞭,便帶著幾個丫鬟擺瞭飯,葉筱錦隨便吃瞭點,後又將兩個孩子都哄睡著瞭,交給奶嬤嬤,人還沒回來,葉筱錦便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燈下等著。
等著等著,便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著瞭,睡夢中感覺到身子被凌空抱起,忙睜開眼,是楚墨曄回來瞭。
她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脖頸間,人被放在床上也不撒手,楚墨曄無奈隻得抱著她維持一個彎腰抱她的姿勢。
葉筱錦放軟語氣,“你別氣瞭,父皇考慮的也沒錯,你如今的身份確實是不能輕易離開,況且孩子們在這裡,你留下我才放心。”
“我沒生你的氣,我是氣自己,原本以為成瞭皇傢子能更多的護著你,卻不想還不如從前自由,連你這般重要的事情我都不能陪在你身邊。”楚墨曄索性將人抱瞭起來,尋瞭個椅子坐下,將人放在腿上,嘆氣道,“你一人去西夏,我又如何能放心,隻是,如今,我是真的沒法陪你去瞭。”
葉筱錦察覺到他語氣不對,忙坐直瞭身子,“出什麼事瞭?”
楚墨曄雙手扶著她的肩,讓她看著自己,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東盛發兵瞭,臨城失守。”
怎麼會?葉筱錦怔愣住,便是她都知道東盛國一直與大胤是友好邦交,自先帝在位時就締結瞭百年交好的盟約,這些年兩國相處和諧,怎麼會,怎麼會東盛就發兵瞭呢。
東盛國力不比大胤弱,不,不對,當初的東盛和先帝在位時的大胤是勢均力敵的,孝景帝登基後維持著大胤的繁榮,但是這些年大胤在姚淑英手裡早已不復往日的強盛,而東盛國富力強比當年更勝。
幾十年的互不侵犯,突然發兵攻打……
葉筱錦心頭直跳,“又是與西夏有關?”
“想必是脫不瞭關系,西夏應是打算聯合大胤周邊國傢想瓜分大胤,這隻是猜想,無論是不是我們都得應戰。”父皇醒來時間不長,重振朝綱也需要時間,他暫時還未分出時間和精力去整理與周邊國傢的關系,這些戰事便爆發瞭。
“誰去?”葉筱錦眼睛直直地盯著楚墨曄,英國公暫時還在西夏邊境,爹他們也出發前往西夏邊境瞭,鎮南王父子應戰南夷,那東盛誰去?
她知道的能上戰場的武將就那些,還有誰去?
“錦兒,我已經向父皇奏請前往,父皇暫時未答應。”楚墨曄也不瞞她,說出自己的打算,剛剛被急召進宮,他想瞭一圈也沒想出合適的人選。
大胤的四大武將世傢,鎮南王府,越國公府,英國公府,還有顧傢,越國公府造反全府男兒已死,英國公府能上戰場的男兒皆已戰死隻剩老英國公,他需得鎮守京城這個大本營,顧傢沒落隻剩一個顧辭在禁衛軍,一個無風隨著嶽父前往西夏邊境,父王和大哥的四十萬大軍面對的是南夷的五十萬敵軍,他們尚且艱難,楚墨曄能想到的隻有自己瞭。
孝景帝的意思讓老鎮南王、朱閣老、張閣老三人輔佐楚墨曄監國,他欲禦駕親征,楚墨曄是不贊成的,實在是眼下朝中的事情都沒理清,人心浮動,皇上在才能更好地鎮得住那些人,攮外必先安內,隻有大後方穩固瞭,將士們才能安心驅敵。
“大胤應對東盛有多少把握?”葉筱錦私心裡是不想楚墨曄去的,可國難在前,阻止的話她說不出口,鎮南王父子他們能上戰場,爹爹他們能上戰場,她不能因為擔心楚墨曄就不讓他去。
楚墨曄薄唇抿成一條線,“五成。”這還是有葉筱錦空間那些冷兵器加持,東盛兵力強盛,不是現在的大胤可比的,據戰報所述,第一戰他們隻用瞭一日便奪瞭大胤臨城。
五成,看似有一半的勝算,其實等於沒有勝算,楚墨曄此行她不能阻止,那便陪他一同去吧,“把暗營衛能調動的都帶去,我陪你一起去。”
“不可。”楚墨曄反對,“你要去西夏有你不得不去的理由,我不能攔,但是若你能等等,我希望你暫時留在京城,等這場戰事結束你再去。”
他也不知這場戰事什麼時候能結束,西夏又何時發起進攻,此時留在京城才是最安全的。
葉筱錦雙手擺正楚墨曄的臉,讓他看著她的眼睛,“阿墨,你聽我說,我可以在去的路上教會暗營衛的人使用槍支,給你臨時組建一支狙擊隊和突擊隊,在兵力懸殊的情況下,讓暗營衛的人設法射殺他們的戰將,東盛兵力再強,失瞭戰將戰鬥力會大打折扣,大胤就有一戰之力。”
幸運的話以此震懾住他們,興許還能停戰,東盛和西夏、南夷不同,東盛與大胤無仇,純粹就是想趁火打劫侵占大胤領土,若是戰將被殺,大胤又沒有他們想象的弱,他們便會考慮這仗值不值得打,在付出和得到之間權衡利弊。
葉筱錦本不想將熱武器帶進這個時代,可眼下大胤同時遭受南夷、東盛的攻打,還有西夏那隻鞋子不知何時能落下,大胤危在旦夕,她顧不得那麼多瞭,但也不敢大肆運用。
亂戰時期,一旦被幾國的頭領知曉這些武器,隻會出現兩種情況,一是暫時的震懾住他們,但他們會惦記會設法得到這些,就是孝景帝隻怕都經受不住誘惑,逼著她拿出熱武器奪下其餘幾國,她不得安生,二是激發他們更強烈的戰鬥欲,隻為爭奪她手中的這些熱武器,無論哪種情況,戰火紛飛,受苦的是各國的百姓。
楚墨曄知道她的顧慮,“暗營衛能保守住這個秘密,隻是,戰場危險……”
“等教會他們,我便轉道前往西夏。”葉筱錦打斷楚墨曄的話,眼神堅定,“阿墨,我們都會好好的,大胤也會好好的。”
“好。”楚墨曄在她額頭親瞭親,傢國大事兩人就這樣定下瞭。
翌日早朝,楚墨曄再次奏請前往東盛戰場,大臣們有反對的,有贊成的,反對的依舊是那句話,楚墨曄是大胤唯一繼承人,君子不立圍墻之下,他不該以身犯險,大可急召英國公前往。
那些贊成的有文臣,在他們看來放眼看去,確實沒有合適的人選,三皇子楚墨曄自小在武將世傢鎮南王府長大,又得孝景帝教導,比起那些靠傢族封蔭而得瞭個武將官銜的強太多。
贊成的武將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幾斤幾兩自己明白,去瞭東盛戰場那就是被碾壓的份,能打的都已經在戰場或者前往戰場的路上,三皇子去瞭,自己就安全瞭。
孝景帝年輕時與東盛打過交道,深知東盛的厲害,他不放心楚墨曄前去,楚墨曄從不曾上過戰場,與東盛這戰若是敗瞭,不僅折瞭將士們的士氣,也會讓楚墨曄在大胤百姓的威信大打折扣,還有一點便是,他始終對當年被下藥的事情耿耿於懷,終究是自己大意才導致大胤如今的局面,他想力挽狂瀾。
他想親征,讓兒子固守後方。
楚墨曄也很堅持自己的決定,父子倆在朝堂上僵持起來,一時間大殿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我隨我兒前往,如何?”一道鏗鏘的女聲打破瞭這平靜,趙韻一身素白衣裳,左手持劍,右手抱著孩子,緩緩走進議政殿。
身後是追著她過來的禁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