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沒想到老莊的女兒竟在西夏,還是在秦青畫的莊子上,這個莊子他和公子從前也是來過的,那時也是好奇秦青畫尊貴如貴妃時常來這裡做什麼,隻不過兩人沒發現什麼,便不瞭瞭之瞭。
如今知道她竟是來折磨老莊女兒的,大牛心裡很是愧疚,早知道那時他就不該擔心被發現,著急拉著公子離開瞭,或許他們早些發現,早些就能救出這莊琴姑娘瞭。
“對不起,世子妃,我從前不知道老莊叔的女兒被關在這裡。”葉筱錦帶著一眾人進瞭空間後,大牛開口道歉。
葉筱錦扯瞭扯嘴角,“你不必道歉,隻怕那時你們自己也是身不由己,何況那時我們並不相識,大牛,稍後我會把你放下,你自己找個地方安置好,我們得帶著莊琴趕回鄴城。”
“我沒事,莊姑娘要緊,你們趕緊走,路上隨便找個地方放下我就成。”大牛擺手道,他身上的傷勢還沒好徹底,但莊琴的情況他瞧見瞭,遠比他嚴重多瞭,說句不吉利的,他都擔心莊琴隨時能斷氣,他跟著公子來到皇城這麼些年,找個藏身之處還有沒問題的。
葉筱錦沒錯過大牛臉上的擔憂,心裡有絲絲欣慰,便將自己殺瞭西夏國主,也去見瞭秦無殤,秦無殤決定留下來爭奪國主位置的事情都告訴瞭他。
剛剛急著找莊琴,這些事情還沒來得及說,大牛雖擔心秦無殤,卻也生生忍住到現在都沒問,葉筱錦勾唇笑瞭笑,這世間還是美好的,秦青畫那樣的終究是少數,大多還是好人。
葉筱錦將大牛送到他指的位置,淺笑道,“大牛,從前種種且不提,往後或許我們就是敵對關系瞭,就此別過吧。”
“世子妃,不會的,我信我傢公子,他不會與您為敵的,也請您相信他,公子從來不是嗜殺的人,以往殺人也隻是保命。”大牛憨厚的臉上是認真的神情,他繼續道,“世子妃,您的秘密大牛也決不泄露,連公子大牛也不說,謝謝您肯來救我傢公子,您保重。”
說罷,大牛跪下向葉筱錦認認真真行瞭一個大禮,謝葉筱錦救公子和他的命,心中十分堅定,公子是不會為瞭西夏國和葉筱錦為敵的。
莊子被毀,莊琴被救走,秦青畫必定猜到是她所為,雖說她接下來要忙著扶持秦無殤和皇後母子相鬥,可也說不準她會分出點精力來對付她留在西夏的人,是以,葉筱錦轉道去瞭下月娘的落腳處,要帶著她一起離開西夏。
西夏國主已死,莊琴也已經在空間,她不想月娘留在此處冒險,這次來西夏她也看出來瞭,月娘想為三叔報仇是真,想替她殺瞭秦青畫更是真,可是西夏皇宮的情況,她有空間尚且費瞭那麼些時日才能成功刺殺西夏國主,以後防守隻會更加嚴謹,月娘去刺殺秦青畫很有可能就憑白丟瞭命。
世事變遷,葉筱錦如今心境變瞭,她對秦青畫的恨從未少過,甚至瞭解越多,恨得越濃烈,可她身邊的人的命更重要,用月娘他們的命去換秦青畫的命,不值,秦青畫也不配。
至於芙蓉留在西夏皇宮,有她偷偷給秦無殤送過幾次吃的份上,秦無殤也會保她無恙,等把莊琴送回去治療,她再來西夏時接她回大胤。
西夏軍中情況暫時不明,肖林等暗營衛還得留下繼續盯著,和肖林做瞭一番交代,葉筱錦也不顧月娘的反對,直接將人收進瞭空間,一並帶著往鄴城趕。
在空間裡,葉筱錦為瞭轉移月娘的埋怨,讓她幫著一起給莊琴清洗身子。
熱水在莊子上收進瞭一些,又在月娘的落腳處收進瞭一些,莊琴的清洗需要大量的熱水才行。
月娘是全程哭著給莊琴清洗的,哪裡還顧得上怨怪葉筱錦不經她同意就將她帶回大胤,隻顧著心疼莊琴瞭。
當年她被收留在葉傢,與莊琴也是有過相交的,那樣一個善良懂事的姑娘,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秦青畫不得好死,她在心裡狠狠詛咒。
莊琴因為腳被釘在鐵床上,葉筱錦隻能將她衣服剪掉,用熱佈巾敷在她身上,將那些長年累月堆積的污垢軟化後,再給她清洗,好在空間溫度是恒溫,也不怕冷著她。
迎春忍冬搶著要給莊琴清洗,被葉筱錦拒絕瞭,她想自己來,迎春忍冬便在一旁幫忙遞佈巾子,提水換水,兩人也是淚盈於睫。
葉筱錦倒是平靜瞭許多,她很認真地幫莊琴擦拭,像是對待初生的嬰兒般,一點點,認真仔細卻又不敢太用力,唯恐力道一重就給她弄傷瞭,她實在是太瘦太瘦瞭,看起來太脆弱瞭。
莊琴進瞭空間就被葉筱錦喂瞭忘情水,便是老莊不這樣要求,她也有這樣的打算,經歷瞭那樣的侮辱和噩夢,要清醒地活著太難瞭也太痛苦瞭。
擔心她醒著清洗會讓她不自在,葉筱錦又給她喂瞭安神藥讓她入睡,她便靜靜地躺在那裡任由兩人替她擦拭著。
將空間的所有熱水都用光,才將莊琴的頭發和身上清洗幹凈,可到穿褲子時卻犯瞭難,腳踝被釘住,褲子根本穿不上去,葉筱錦隻好將褲子從側腰一路剪下,等將剪開的褲子在身下鋪好後,再用針線重新縫合起來。
好在先前洗劫姚府時,針頭線腦的東西也一並丟進瞭空間,隻是她與月娘都不擅長針線,迎春忍冬更是極少拿針線,因此縫得很不好看,但好歹是給莊琴換上瞭幹凈的衣裳。
在給莊琴縫褲子時,月娘再度失聲痛哭,眼中的淚水讓她根本看不清手上的動作,葉筱錦隻得接過她手中的針線,一個人來,她知道月娘為何會這樣,通常隻有去世的人入殮時才會這樣將衣服縫在身上,月娘是為莊琴難受。
老莊一直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守著,裡面幾人的哭聲說話聲他聽得清清楚楚,拳頭攥得格格響。
剛從莊子上出來,葉筱錦便到瞭安置莊琴的木屋,告訴他,她會想盡辦法讓莊琴再多活十年,讓他註意自己的身體,往後的日子好好陪著莊琴,喝瞭忘情水的莊琴便是將來清醒瞭,也如同稚子,比起旁人的照顧,她更需要父親的呵護。
老莊高興女兒還有可能再活十年的同時,又擔心葉筱錦,一個凡人,便是有些奇遇要給人換來十年壽命必定也是十分艱難,甚至需要她付出極重的代價。
他問葉筱錦是不是對她有傷害,葉筱錦卻隻笑笑,“莊爺爺,這是我欠姑姑的,您別擔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可他怎麼能不擔心呢,莊琴是他女兒,葉筱錦在他心裡也是孫女一樣的存在,沖著這個,他也得好好活著,好好陪著琴兒,才不辜負小小姐的一片心意。
隻是,小小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對她又有什麼傷害,他得設法告訴老爺,讓他套出小小姐的話來,知道瞭要付出什麼,他就能替小小姐瞭。
在他蹙眉思慮間,身後的門打開瞭,葉筱錦幾人走瞭出來,莊琴的清理工作結束瞭。
葉凱旋剛從軍營回到府中,便聽聞葉筱錦他們回來瞭,還救回瞭莊琴,忙朝後院大步走去。
走到葉筱錦的院子門口,就見老莊身形佝僂地站在那裡,去瞭趟西夏回來,老莊似是老瞭許多,能讓老莊變成這樣的隻有一個可能,葉凱旋莫名的心緊瞭緊,“莊叔,琴兒真的被救回來瞭?”
老莊看著他點點頭,“程大夫在裡面給她治療,大爺陪莊叔在外面等著吧。”
“好。”葉凱旋隻知道莊琴回來瞭,並不知道莊琴的具體情況,可瞧見老莊這身形都佝僂瞭,便知莊琴怕是很不好。
可他還是低估瞭自己的猜想,他扶著老莊剛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便聽到屋裡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伴隨這慘叫的是老莊的身子跟著一抖,葉凱旋忙上前扶住瞭他,不待他開口安撫老莊,又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葉凱旋的心也跟著提到瞭嗓子眼,頭皮都跟著發麻。
那聲音他太熟悉瞭,她跟著小妹叫瞭他十多年的大哥,是莊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