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室裡,薑迎躺在治療椅上,頭上被戴瞭定位帽。
曲惜在她身側站著,秀眉輕蹙。
兩人都沒說話,但周易註意到瞭薑迎的小動作,她探出指尖勾瞭勾曲惜的手。
曲惜眼眶一下就紅瞭,勉強扯出一抹笑,比哭還難看。
“周總,治療時間大約需要二三十分鐘,你要不要坐下等?”於政開口。
周易雙手插兜,眼眸深沉,“不用。”
於政聞言笑瞭笑,不甚在意的低下頭翻看手裡的病歷本,垂眸間眼底閃過一抹嘲弄。
治療初開始,薑迎雙眼緊閉,神情正常。
但是在過瞭約莫幾分鐘後,薑迎肉眼可見變得蒼白,額頭開始沁出各種密密麻麻的汗。
見狀,周易心倏地一緊,“不是說物理治療不會痛苦嗎?”
周易話落,站在他身側的裴文軒也愣瞭下,轉過頭看看向於政,“小於,迎迎這是……”
於政掃瞭眼治療室,對裡面的情況似乎早已經習以為常,語氣平淡,整個人看起來溫溫和和,實則眼裡沒什麼溫度,“薑迎情況比較特殊,她物理治療副作用很明顯。”
裴文軒,“……”
周易下頜緊繃,瞬間咬緊瞭後牙槽。
二十分鐘,明明不算很長時間,周易卻感覺度日如年。
有好幾次他都想沖到對面治療室喊停,但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
他寶貝著的小姑娘在努力擺脫曾經的陰影,他不能去拖後腿。
裴文軒中途被一個小護士叫走瞭。
小護士說裴文軒負責的一個病人發生瞭術後並發癥。
裴文軒一走,儀器室裡就隻剩下瞭周易和於政。
於政抬眼看周易,觀察他的微表情,唇角噙笑,“周總,既然看著心疼,就別看瞭,不看心裡會好受些。”
周易八風不動的站在單向玻璃前,對於於政的話宛若未聞。
見周易不理他,於政也不惱,拿著病歷本起身走到周易身邊,“薑迎從大學開始就在我這裡做治療,很堅強的一個小姑娘。”
周易依舊沉默。
於政又道,“她一直都沒走出小時候的陰影,所以我從來沒想過她在這種情況下還會喜歡上一個人。”
周易冷眼掃向於政,“是不是所有的心理醫生都像你一樣話多?”
於政淡然回應,“哦,不是,我認識的心理醫生裡面隻有我話最多。”
周易,“……”
隨著治療時間的增加,治療室那邊的薑迎看起來情況很不好,額頭上全是汗,整個人還發生瞭痙攣。
周易揣在兜裡的手攥緊,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心臟像被人生生刨開一樣疼。
二十分鐘時間到,治療停止。
有護士上前幫薑迎取下定位帽,薑迎躺在治療床上一動不動,過瞭差不多一分多秒,薑迎突然翻身起床,急匆匆向門外跑去。
周易一顆心緊跟著懸起,“她去做什麼?”
於政,“吐,薑迎對於物理治療的副作用是頭暈,頭痛,嘔吐。”
於政說的雲淡風輕,絲毫不在意周易狠厲陰鷙的眼神,說完,頓瞭頓,玩味道,“周總,薑迎吐完之後應該會來跟我道別,你是想跟她碰個面,還是?”
彼時,薑迎在洗手間裡吐的昏天黑地。
曲惜在她身邊陪著,眼淚跟斷瞭線似的往下掉。
曲惜邊給薑迎拍背,邊擦自己臉上滾落的眼淚,生怕薑迎會回頭看到。
曲惜,“要不要礦泉水?”
薑迎,“要。”
曲惜吸瞭吸鼻子接話,“你等著。”
曲惜說完,跑出洗手間,直奔醫院一樓的便利店。
買完礦泉水回來,薑迎已經虛脫癱坐在洗手間隔間裡,往日裡清冷嬌媚的姑娘,此刻看起來狼狽至極。
“迎迎,水。”
曲惜擰開礦泉水送到薑迎嘴邊。
薑迎接連喝瞭兩口漱口,隨後靠在隔間的門板上兩眼發直的盯著曲惜看,“嚇到你瞭?”
曲惜眼眶紅著,故作無所謂,“又不是第一次見。”
薑迎逞強的笑笑,“是不是很醜?”
曲惜,“我又不是周易。”
說完,曲惜看著薑迎蒼白的臉又補瞭句,“就算是周易那小子,他也不會覺得你醜,隻會心疼你。”
周易從儀器室出來後,開車駛出醫院停車場,找瞭個僻靜的地方停下,掏出手機撥通瞭秦儲的電話。
電話接通,秦儲肅冷的聲音傳來,“阿易,有事?”
周易拿起扔在中控上的煙盒咬瞭一根煙在嘴前,“幫我調查一個人。”
秦儲,“誰?”
周易,“於政,迎迎的心理醫生。”
秦儲,“你覺得他有問題?”
周易淡淡地道,“邪性。”
秦儲輕笑,“一個心理醫生,應該不會有問題,醫生在道德約束感這方面還是很強的。”
周易似笑非笑,“律師還都是伸張正義,你呢?我們不能因為某一個職業神聖就自帶濾鏡。”
秦儲被噎,“老裴說的沒錯,狗都沒你狗。”
跟秦儲掛斷電話,周易轉手又撥通瞭靳白的手機號。
彩鈴響瞭數秒,靳白接起電話,語氣朝氣勁十足,“姐夫,給我打電話有事?”
周易開門見山,“你幫我接近一個人,但是別讓你姐知道。”
靳白好奇,“誰?”
周易,“於政。”
靳白一直做的都是調查人的活,從不問緣由,但因為有瞭上次顧鳴那個前車之鑒,這次他沒敢大意,艱難吞咽瞭兩口唾沫問,“姐夫,那,那於政取向方面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