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儀似乎被他的話氣到，她雙眸淚光點點。
“就算臣女已經是陛下的人，那臣女也還是喜歡謝懷行，就是不喜歡陛下您。”
皇帝心臟揪成一團，他從來不知，自己會因為一個女子的一句話，這般難受。
“為什麼？”皇帝用力握住她盈盈一握的細腰，將她死死按在自己胸前，不讓她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我好痛，陛下放開我。”
皇帝的力氣極大，徐令儀的腰被他用力按著，她覺得不適。
皇帝始終板著臉，他開口質問。
“你也知道痛，你可知朕如今心有痛？”
“你不喜歡朕，那之前為什麼要跳下蛇窟，舍命相救，為什麼要跟朕徹夜長談，你還說你隻想跟朕一起出去，徐令儀，戲耍朕很有意思嗎？你就想看到朕如今這副模樣嗎？”
皇帝聲音顫抖。
徐令儀當然不肯承認。
她的眼淚一串串落下，“臣女沒有，我救陛下，是因為我敬重您，之前徹夜長談，也隻是因為我很喜歡邊疆。”
“我根本不知道陛下會對我有意，況且陛下是真的喜歡我嗎？”
徐令儀聲音哽咽，眼睛紅腫。
“你什麼意思？”皇帝問。
他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子，卻還要被她懷疑真心？
“我知道陛下無非是覺得得瞭臣女的身子，所以想對我負責罷瞭，臣女根本不需要，此處就隻有臣女和陛下，並無第三人知道我與陛下之間的事，無人知道便可當不存在，陛下放心，臣女不需要您負責，也絕不會泄露此事的。”
“你覺得朕不喜歡你？”
皇帝抓住她話中的重點。
徐令儀點頭，她打算翻舊賬：
“臣女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陛下就不喜臣女，您看不上臣女，隻覺得我是一個媚俗的女子，我對長輩不恭不孝，品行有失，如今隻是因為得瞭臣女的身子，您便說喜歡臣女，這讓臣女如何敢相信呢？您到底是喜歡臣女，還是隻是因為對臣女這幅媚俗的身子，食髓知味。”
徐令儀非常知道怎麼氣皇帝，她這樣說也當然是因為，她還記得之前皇帝對她的話。
如今隻是天道好輪回罷瞭，她也得好好氣氣他。
她的話讓皇帝臉一陣陣黑，最後的幾句話更是讓皇帝覺得，受到瞭侮辱。
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捏住她巴掌大的臉。
“你看著朕的眼睛，朕承認朕最開始確實對你有誤解，你過往在京中聲名狼藉，加上得知你鞭笞長輩和幼妹，所以最初朕確實不喜你，對你心存偏見，朕承認這是朕的錯，朕偏聽偏信，你日後可以任意處罰朕。”
皇帝認真看著她，他開口辯解。
“可是你覺得朕是因為你的身子才喜歡你，這既是看輕朕，也是看輕你自己，朕是男人，前夜是朕第一次體會到男女之事的滋味，朕不能撒謊說不喜歡。”
“但在這之前，朕就已經對你動瞭心，或許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朕能接觸的年輕女子，也或許是這萬丈深淵之下，我們的朝夕相處，互相扶持。”
“但真正讓朕喜歡上你，還是那一日你舍身救朕，朕不管你是出於何種原因才跳下來，可你確實救瞭朕，朕也在那一刻……對你動瞭心。”
徐令儀裝作震驚，她久久不能回神。
許久她才開口說話。
“可……可臣女根本沒有感受到陛下的心意，那日之後您還對我疏遠不少，經常躲著我，我還以為我哪裡惹到您瞭。”
皇帝重重嘆氣。
他已經徹底放下身段瞭。
剛才那些話說出來，他才發現在她面前低頭沒什麼。
承認自己喜歡也並不是什麼難事，承認以往的過錯更沒什麼。
“朕隻是不知所措，你是朕第一個長時間接觸的女子，也是朕第一個動心的女子，朕喜歡你，喜歡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想和你在一起，卻又怕耽誤瞭你，因為朕從前中瞭藥王谷的奇毒，師傅和藥王谷的神醫，包括宮中太醫院院首，皆說朕不能生育。”
“你若是和朕在一起，此生都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朕怕你嫌棄朕，更怕日後你因為沒有孩子恨朕。”
這也是皇帝人生中第一次為不能生育自卑。
他身為皇帝，習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向來都是自傲的。
中毒以致不能生育，算是他一帆風順的人生之中，唯一一個傷疤。
從前並未覺得有什麼，畢竟他可以過繼子嗣。
而且他本就不想當這個皇帝，更願意行走於世間。
如今在心愛的女子面前，他才覺得難堪痛苦。
但如今也全都在她面前坦誠攤開。
徐令儀裝作驚訝，她當然知道皇帝不能生育。
隻是此時不能顯露出來。
“陛下……您真的不能生育嗎？這毒除瞭不能有子嗣外，對您還有其他影響嗎？誰人這般歹毒呢？”
徐令儀微微揚起臉龐，泛著點點濕意，徐令儀明白，她不能一顆甜棗都不給皇帝。
若即若離才是王道。
皇帝自揭傷疤的難堪和忐忑，在她關懷的話語中消失殆盡。
皇帝眉宇間舒展不少，他眼眸深邃望向她。
“你放心，沒有其他影響。”
“儀兒，你會嫌棄朕嗎？”
皇帝看向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藏著忐忑。
徐令儀堅定搖頭，這個時候她是傻瞭才會說嫌棄。
“我當然不會嫌棄陛下，這根本不是陛下的錯，您也是因為中毒，歹毒的是下藥之人，陛下您也千萬不要因為這事，心中忐忑……你可是天子，這不算什麼的。”
她在小心翼翼寬慰他。
這便是情愛的滋味嗎？剛才他氣她，氣到忍不住想，同她一起死瞭算瞭。
免得被她折磨。
可如今聽到她的關懷，他又覺得心中萬分暢快甜蜜。
“所以你也是關心朕的是不是？你並非對朕無意對嗎？隻是因為有謝懷行在，所以你才暫時看不到朕。”
徐令儀猶豫，“我……我……”
她低頭不說話。
皇帝卻有瞭希望。
他若是悄悄殺瞭謝懷行，她便能忘記謝懷行吧。
一個死人，再好也是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