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眉頭緊蹙，神色幾番變換。
“你說她從前掉落過那處懸崖，甚至平安歸來？”
皇帝第一反應是不信。
怎麼可能呢？
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能力，更不可能算無遺策。
他喜歡上她是自己心甘情願的。
他的淪陷，又怎麼可能是她的算計。
皇帝緊繃著臉，眼神冰冷狠厲，“謝懷行，她對你一往情深，你卻這般污蔑她，你可還有半分的良知？”
再一次聽到皇帝說徐令儀對他深情，謝懷行便更加肯定瞭，徐令儀想殺他。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徐令儀對他的恨意。
曾經愛的越深，退婚之後她的恨意就越濃厚。
皇帝喜歡徐令儀，可徐令儀卻讓皇帝以為，她喜歡他。
自然他就被皇帝視為仇敵。
不得不說，這一招確實高明。
是他小看瞭女子，小看瞭徐令儀。
“陛下她曾經確實對我情深，這些早已是往事，若要問這世上誰最想讓臣死，必然是徐令儀。”
“她能在陛下面前謊稱自己愛慕臣，便能欺騙您其他的事，陛下若是不信，您可去查，曾經她摔落懸崖是真，平安歸來也是真。”
“當年她能平安回來，便是因為發現瞭出路，若是她早早就在崖底碰到陛下，若她毫無算計陛下之心，或許陛下和她早就能回到京城瞭，您便不會等到三月之久。”
“住嘴。”
皇帝呵斥：“不論如何朕都不會放過你，你若再胡言亂語半分，朕便割瞭你的舌頭，叫你永遠說不瞭話。”
謝懷行瞬間噤若寒蟬。
不過他此時反而沒有最初那麼慌張瞭，他相信隻要發生過的事情，便可以查出來。
何況想要查證的人是皇帝。
他絕不信皇帝沒有懷疑。
有瞭懷疑，皇帝便必然可以知道徐令儀的真面目。
皇帝可以因為喜歡徐令儀，對他心生嫉妒要殺他，也可以因愛生恨，說不定會饒瞭他。
事情還並未走到絕路。
就算陛下真的不肯放過他，他還有最後一個籌碼。
隻是他並不想走到這一步。
————
“陛下，可要奴才去查證一番？看看謝世子說的是真是假？”
劉進忠跟著皇帝一起來的天牢，自然也聽到瞭謝懷行的話。
劉進忠雖不知皇帝是否相信，反正他已經信瞭七八成。
憑徐令儀對敵人的狠辣，便足以見得她是個十足的狠角色。
這種女子為瞭報仇，或許什麼都能做出來，膽大包天算計陛下也是有可能的。
皇帝隻是淡淡瞥瞭他一眼，臉色緊繃：“朕說要查瞭嗎？此事不要再提。”
劉進忠連忙低頭：“奴才知錯。”
劉進忠不信陛下真的能忍不住不查。
這是陛下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子動心，便一發不可收拾。
他一個奴才都能看出，陛下對徐令儀濃烈的情意。
可陛下愛的越深，便越不可能蒙受欺騙。
就算今日陛下能按捺住一時，但日後……
皇帝回宮路上面色不佳，始終板著臉。
太後本來找皇帝詢問封後事宜，就看到皇帝這般臉色。
“發生瞭何事？”太後關懷問。
“無事，母後不必憂心。”
皇帝並不想叫太後知道天牢之中的事。
皇帝不願說，太後也不好追問，她也以為是朝堂之事。
“哀傢翻瞭翻日子，明日是個好日子，便將封後的旨意頒佈，接儀兒入宮吧。”
“若不是因為儀兒有瞭身孕，本不必這般倉促的，如今已經委屈瞭她，待她入宮，皇帝要好好待她。”
皇帝點頭。
————
“陛下，外面天寒地凍，您何苦站在外面，您的身體也撐不住啊。”
這夜皇帝依然出宮，可到瞭徐府門口，皇帝卻沒進去。
他一直站在墻外。
此時正是冬日，一年中最冷的時節，何況此前已下過幾天的雪，此時說是冰天雪地也不為過瞭。
“不必管朕。”
皇帝糾結猶豫一整天。
謝懷行的話如同一顆種子，種在他心中，他想忽視偏偏又忽視不瞭。
“劉進忠。”皇帝眉頭緊蹙，神色幾經變化，最後他下定決心：“你去查，務必要仔細。”
“奴才遵命。”
皇帝說完又凝視著徐府中，徐令儀院落的方向。
他看瞭許久，甚至等到快要上早朝的時辰才肯回宮。
“陛下，立後一事茲事體大，您這般是否過於草率。”
在皇帝宣佈要封後後，朝堂之上便炸開瞭鍋。
“徐府小姐曾和謝世子有過婚約，從前在京中名聲遠揚，怕是擔不起母儀天下的職責，還請陛下三思。”
不少大臣們反對。
皇帝卻隻說一句話：“朕心意已決，不必多說。”
皇帝下定決心也要做的事情，朝臣們攔不住。
這一點皇帝清楚，大臣們也清楚。
就算今日的早朝吵的沸沸揚揚鬧到快要正午，但依然無人能撼動皇帝的決定。
下瞭早朝，徐父便被一堆人圍瞭上來。
“徐大將軍倒是養瞭一個好女兒啊！”
不少臣子們陰陽怪氣。
徐父冷下臉，面若寒霜，“是，畢竟不是誰傢都能出一個皇後的。”
“徐某聽聞李大人的幺女，入宮四年還未見到陛下一面，林大人之妹似乎同樣如此，還有王大人傢……”
徐父一個個點名道姓。
“眾位大人，就算你們圍堵徐某，也不能改變陛下的心意，徐某位居大將軍之位，我的女兒自然也有資格坐上皇後之位。”
“今日之事是第一次，徐某不同你們計較，若再有下一次，別怪徐某不客氣。”
徐父擠兌走這些大臣，可他並不覺得心中痛快，反而是無盡的惆悵。
他從前想過徐令儀嫁人這一天，可沒想到來的這般快，這般突然。
何況她嫁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皇帝。
宮中規矩繁多，日後他們父女再想相見，便不會太容易。
“儀兒，為父雖多年以來一直在為你陸陸續續置辦嫁妝，但為父還是覺得不夠，這些是府中能拿出的所有銀子，我大多兌換成瞭銀票，方便你帶入宮中……還有一些其他的田莊地產……”
徐父話未說話，徐令儀便打斷他：“父親，這些其實都不需要，女兒是入宮為後，並非是做陛下的妃子。”
身為皇後，錢財這些並不會缺。
何況皇帝後宮之中，妃嬪甚少，皇帝也從來沒有碰過她們，這些人既無寵愛也在她之下。
她入宮之後的日子必然不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