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神醫手中的藥箱掉落，他瞪大眼睛看向徐令儀。
“老夫沒有聽錯吧，你和小黎不是已經定情瞭嗎？昨日遇險，他還抱你回來，這……老夫還以為馬上要喝到你們的喜酒瞭。”
徐令儀低垂著頭，她眉頭微蹙：“昨日……他說瞭自己的真實身份，我們不能在一起。”
吳神醫彎著腰，此刻極為好奇：“他是什麼身份？怎麼就不能在一起瞭，你得給老夫說清楚，老夫才能幫你們啊？”
在吳神醫看來，他們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人都長相不俗，可以說是天人之姿。
徐令儀這樣的容貌若是配一個豬頭，他才會覺得痛心疾首。
徐令儀似乎神情猶豫，手心攥緊又松開。
她深吸一口，“您先坐下。”
她怕吳神醫摔倒。
“不用，你說，就算他是皇帝老兒，老夫都無動於衷，我還不信他身份能比天還高。”
“他確實是當今聖上。”徐令儀斂下眼眸。
“啊。”
吳神醫一屁股跌落在地上，他是一個體型偏胖，不修篇幅的老頭。
此刻摔倒的聲音在小院之中，格外明顯。
吳神醫連忙爬起來：“你沒騙老夫，他竟是皇帝。”
徐令儀點頭：“他親口說的。”
吳神醫摸著胡須沉吟片刻：“是瞭是瞭，他雖衣著普通，可老夫第一眼瞧見他，便覺得他滿身貴氣。”
“你二人皆不說身份，可老夫就是覺得，你們不是尋常百姓，誰曾想……他竟不普通到這種地步。”
這可是天子！！
吳神醫深吸一口氣，他猛的灌瞭一大口茶水，這才稍稍回過神。
“他雖是皇帝，可這段時日來看，對你卻是真心的……潑天的富貴就在你面前，你為何想要逃跑，你的身份又到底是什麼？”
一朝天子，擁有這世上至高無上的權勢。
能得到皇帝的喜愛，試問全天下的尋常女子，沒有一個人會拒絕，更不會想著逃跑。
徐令儀想走，這背後肯定有原因。
“你既要老夫幫你，便該同老夫坦誠，你心中清楚，老夫嘴上沒說，心裡卻是把你當成弟子相待的，藥王谷的醫術，可從來不輕易傳給外人。”
徐令儀略微遲疑，最終還是開口。
“我曾經的夫婿是常山王，他是聖上的親弟弟，我從前算是他的弟媳……”
一想到自己和皇帝的身份，想到綱理倫常，徐令儀就滿心羞恥。
“怪不得你想離開。”吳神醫瞭然。
這件事若是叫外人知道，世俗的偏見和唾罵就能叫徐令儀一輩子抬不起頭。
本朝風氣保守，一女侍二夫本就為人詬病，若再侍奉的是一對親兄弟，隻怕是……為世俗不容。
皇帝既是個男子，又是天子。
眾人或許不敢議論皇帝，但徐令儀……
“老夫幫你。”
吳神醫語氣鄭重，“但你是老夫的徒弟，就算要跑還是跟著老夫，你一個女子總是容易危險，老夫這些年為瞭躲避那些大官貴族的傳喚，不知練就瞭多少逃跑的功夫……”
“若真路上遇到什麼事，老夫隻要亮出神醫身份，那些人都會放瞭老夫。”
這也是他這些年行走江湖，從未受到半分迫害的原因。
徐令儀點頭：“好，謝謝吳老。”
吳神醫冷哼一聲：“還叫吳老，你學瞭老夫的醫術，又不叫師傅，老夫早就想敲開你的腦袋……”
看見徐令儀的第一眼，吳神醫就覺得她的眉眼有幾分像自己的逝去的女兒。
那處宅院他並無太多執念。
見到她後，他便想收她為徒，於是故意同她爭搶。
徐令儀眼神一陣動容，“謝謝師傅。”
吳神醫是真心對她好。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如何感受不到。
這也是她會將一切告訴他的原因。
既然決定要走，徐令儀和吳神醫便開始策劃。
“他在我們院落附近留瞭護衛，但離著我們距離不算太近。”
吳神醫點頭：“那可以叫阿寧偽裝成你，他們隔著遠，應該看不清臉，隻看身形還是認不出的。”
“好。”
………
“夫人，你們還會回來嗎？”阿寧眼含熱淚，“阿寧不能跟著夫人一起嗎？阿寧已經是夫人的人瞭。”
徐令儀將她的身契放在她的手心，“阿寧，我必須要走瞭，這是你的身契，你自己拿好，以後你就是自由身瞭，你我主仆一場，這處宅院的地契也給你。”
“小丫頭，哭什麼。”吳神醫安慰阿寧，“以後有緣自會相見，若是無緣，心中記掛也是好的，老夫和她都會記得你的。”
阿寧眼淚掉的越發兇，“嗚嗚，夫人，我……我隻想侍奉夫人。”
“抱歉阿寧。”徐令儀伸手抱住她。
“阿寧我們走瞭。”
阿寧哽咽抽泣著，但她還是擠出一抹笑意，“夫人放心，我一定會做好夫人交代的事，不叫那些人察覺到的。”
“謝謝你阿寧。”
…………
“陛下，您終於回來瞭！！”
皇帝點頭：“朕不在這段時日，太皇太後身體如何？”
朝堂如何皇帝心中有數，他知道亂不起來，就算崔傢作為世傢之首，但想要竊取皇權，並非易事。
“陛下您放心，太皇太後老人傢身體還算硬朗，雖久未出山，可這段時日還是幫陛下您處理瞭幾樁朝政。”
皇帝一聽便明白，是太後同崔傢又作妖瞭。
太皇太後喜愛清凈，一心禮佛多年，隻為向佛祖幫他求子嗣，從不願沾染朝政。
若非太後和崔傢做的太過分，太皇太後絕不會出手。
“去慈寧宮。”
……
皇帝剛到慈寧宮門口，便已看見太皇太後站在那裡等著他。
“皇祖母。”
“煊兒。”
太皇太後緊緊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在輕顫，聲音中也帶著些許哽咽：“回來就好，你回來江山便安穩瞭。”
“孫兒不孝。”
“你是天底下最孝順的孩子，哪裡不孝，如若不然，你如何能容忍崔傢這些年。”
太皇太後雙眼紅腫。
“煊兒，崔傢你打算如何處置？”
皇帝眼神冰冷，眉頭緊蹙，許久沒說話。
“皇祖母，孫兒不想再留崔傢。”
太皇太後點頭，“崔傢野心勃勃，是不能再留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