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隔著有些遠,祁淵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發現祁淵回頭,徐令儀連忙轉身。
她使勁攥緊衣袖下的手,才叫自己沒有因為祁淵回頭,而太過驚慌惹人懷疑。
“王爺,這吳昭儀莫不是看上您瞭,咱們這都走瞭一段路瞭,這吳昭儀竟還盯著王爺您看呢。”
王太監一直跟在祁淵身邊,見過許多年輕女子對王爺一見鐘情。
先帝給陛下定下的未婚妻,就曾私底下來向王爺表明心意。
那時祁允還未登基,此人來王府說願意給王爺做妾。
王太監當時隻覺得天雷滾滾。
如今往事難道又要重演嗎?
祁淵並未搭理他的話,“去見母後。”
這位吳昭儀如何想,祁淵並不在意。
她並非他要找的人。
於他來說,就隻是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罷瞭。
他不會給,除徐令儀以外的女子,任何眼神。
太皇太後宮中。
“淵兒。”
曾經的皇後,如今的太皇太後,見到祁淵來瞭,立馬走上前去。
多日沒見他,太皇太後心中著急,擔憂他整日喝酒,擔憂他的身子。
她知道這個兒子,如今過得不好。
“母後。”
“聽允兒說,你想離京去尋王妃?”
她已從祁允口中得知這件事,心中卻完全接受不瞭。
祁淵點頭,“兒臣這次入宮,便是要同您辭行的,日後兒臣雖不在京中,但幸好有允兒替兒臣盡孝。”
太皇太後攥緊手心,眼眸發紅,“這如何能一樣,允兒是允兒,你是你,一個是兒子,一個是孫子。”
她雖將祁允看做是親孫子一般,可在她心中,最重要的還是祁淵,他才是她親生的兒子。
“母後年事已高,不知還能活幾時,若是母後出個好歹,你又不在京中,到那時母後想見你最後一面,隻怕都難。”
“若真如此,母後隻怕要死不瞑目。”
她這話說的便有些重瞭。
見祁淵也不好受,太皇太後的心也像是被紮瞭一般,可她並不後悔自己說出的話。
“淵兒,你可還記得母後今年是何歲數?”
“明年母後就六十有七,如今又有多少人能活到母後這個歲數?”
她現在是活一天算一天,有今日不敢想明日。
祁淵臉色凝重瞭幾分,許久沒說話。
“母後,兒臣問過太醫,您的身體還算硬朗。”
祁淵輕輕握著拳頭,“兒臣就算離京,也會時刻關註從京中傳來的信件,就算您真的有事,兒臣會連夜趕往京城。”
“不。”
太皇太後搖頭,眼中有些失望,“在你心中,母後難道都沒有王妃重要嗎?”
“母後都已說到瞭這種份上,你卻堅持要離京,淵兒,你就這般在乎她?”
她對徐令儀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
隻是知道兒子喜歡徐令儀,她才從未在人前,將這些怨氣表露半分。
“她的失蹤,明顯是她主動策劃的,她騙管傢說要入宮,便是為瞭不會立馬被人發覺,發現她失蹤後,你又第一時間封鎖京城及其周邊各處關卡。”
“卻還是找不到她,那便說明是她在主動躲著你。”
太皇太後原本不想揭穿這些。
“這個女人拋棄瞭你,你還有什麼可留戀的,母後之前從未反對你找她,但你如今太叫母後失望瞭。”
祁淵緊握雙拳,跪在地上,“母後,是兒臣不孝。”
聽到這句話,太皇太後臉色再次難看瞭幾分,她伸出手指顫抖指向祁淵,最後又再次放下。
“罷瞭。”
她嘴裡這樣說著,可明顯是極為生氣的。
“你走吧,哀傢日後都不想見到你這個孽障。”
“母後,兒臣每隔半年就回來看您,一年後若還是沒能找到她,我便不再離京。”
“一年後你就能放棄找她瞭?”太皇太後心中抱有一絲希望。
她如今隻盼著祁淵能早日走出來,重新娶一個女子。
而不是將時間都浪費在徐令儀身上。
“不,兒臣會一直找下去。”
隻是他不再離京,母後生他養他,也是他的責任。
太皇太後沒再說話,“罷瞭,那便說好一年。”
這個結果她也勉強接受,起碼比祁淵一直不回京要好太多。
“若是找不到她你該如何,淵兒,人是要向前看的,你該做好心理準備,也該要放下。”
祁淵臉色凝重,深戾的眼眸微微瞇起,“母後,早晚能找到的。”
他語氣篤定。
太皇太後無話可說,“找回來又能如何呢?她既主動要走,便說明心已不在你身上,你能留得住她?”
“為何留不住?”
祁淵嗓音中透著狠戾,“隻要兒臣找到她,此生便不會叫她再有任何離開的機會。”
“兒臣會將她關好,好好懲戒,叫她哪裡都不能去,也不敢逃。”
隻能待在他身邊。
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太皇太後不再說話,最終沉重嘆息一聲。
“你大瞭,母後管不瞭你瞭,但願你早日找到她,別再折騰自己瞭。”
從前知道他願意娶妻時有多高興,如今便有多膈應。
誰又能想到徐令儀會跑呢?
叫她的淵兒再一次孤身一人。
————
宮宴。
徐令儀比祁淵和太皇太後來的要早一些,祁允也來瞭。
“皇叔和皇祖母來瞭。”祁允起身起迎。
徐令儀和宴會的其他人也立馬站起身。
陛下都對攝政王和太皇太後這般敬重,其他人更是如此。
“皇叔,來這邊坐。”
祁允早已安排好瞭位置,他的左手邊是太皇太後,右手邊是祁淵。
徐令儀坐在右下方,她的座位剛好離祁淵比較近。
徐令儀心中緊張,手心也在微微出汗,更不敢隨意轉頭,隻微微低頭,看著自己前方的桌子。
可祁淵是祁允敬重的皇叔,她不可能跟他毫無接觸。
就比如此時此刻,祁允拉著她給祁淵敬酒。
“皇叔,這是侄兒新納的妃子,侄兒同她一起敬您。”
祁淵面色冷肅舉起酒杯,看向他們二人,接瞭這杯酒。
“允兒比你年幼許多,如今都已有瞭妃子,可你……”
太皇太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壓低聲音,隻有他們可以聽見。
似乎發現場合不合適,太皇太後其他的話便沒再說下去。
“郎才女貌,你二人很般配。”
祁淵知曉,祁允從小就喜歡漂亮事物的毛病。
這位吳昭儀長成這般模樣,祁允不可能不喜歡。
祁允嘴角上揚,“謝皇叔。”
宴會中,由於心中有愧,徐令儀還是忍不住偷偷看瞭他幾次。
她的眼神極為小心謹慎,也隱蔽,相信祁淵不會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