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那幾個丫鬟議論的話,才叫祁淵清醒過來。
他雖怕她再次逃走,可也絕不能像關押犯人一般關她。
他若是這樣做,底下那些奴才都會看輕她,何況是京城中其他人。
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將她看的輕賤。
所以這些都要立刻拆除,更不能走漏風聲,叫外人知曉。
“王妃那邊如何?”
“回王爺,王妃已經睡下瞭。”
祁淵點頭,想到昨夜,他要的確實太久,她困乏也是正常的。
祁淵想去道歉,卻不敢面對她,如今她睡下瞭,便正好明日再去。
徐令儀回府後,祁淵的睡眠問題也得到瞭解決。
隻要想到她在王府中,他便不像之前那般,久久不能入眠。
隻可惜睡著後,這一覺於祁淵來說也是極為不安穩的。
他竟做瞭一個無比真實的噩夢。
他夢到瞭徐令儀。
夢中,他看著她被人欺凌,被自稱父母的人賣入青樓,又看著她拼命掙紮著逃命,一次又一次死裡逃生,也看著她為瞭活下來,第一次殺人……
一樁樁一件件,那般真實慘烈。
夢中的她,從爆發天災的煉獄逃脫出來,之後又一路路跌跌撞撞,極為艱難的來到京城。
他想上去幫那個可憐至極的她,可卻根本無能為力。
“別去徐傢!他們也對你不好,去燕王府。”
看著她握著手中的玉佩,一雙清澈的眼中滿是希冀,祁淵隻能對著她大喊。
徐傢那一傢子並不會歡迎她。
可他的叫喊夢中那個徐令儀聽不見分毫。
他又看著她,滿心期待的去瞭徐傢,就算被人打出來,她也一直蹲守在徐傢門口。
冬日的寒風極為冷冽,她凍的瑟瑟發抖,卻依然站在徐傢門口,一次次被人打走,又一次次回來。
終於半個月後,她進瞭徐府,見到徐傢人。
他們才終於知道瞭她的身份。
“你會失望的。”
這是夢中祁淵第一次看到她笑。
來京城的一路上,她都像是隻刺蝟,對所有人防備冷漠,偏偏對徐傢卻這般熱忱。
祁淵看著她小心翼翼討好他們,傻乎乎朝著他們擠出笑意。
她好似絲毫沒看見她的幾個兄長,對她的嫌棄輕視一般。
或許她早就敏銳察覺到瞭,隻是在自欺欺人。
“不要過去!”
祁淵看著她站在湖邊,不遠處的徐晚凝同徐三卻在密謀,將她淹死。
“三哥,她留在徐府隻會丟我們傢的臉,若真的叫她去參加宴會,其他人都會知道你有個鄉下妹妹瞭。”
“她這般粗鄙,沒有學過任何禮數,我不想她留在傢裡,凝兒好害怕她搶走我的位置。”
“三哥也不喜歡她,沒有她我們一傢人原本過得不知有多好,而且我總覺得她有些邪門,沒有半點女兒傢的樣子,倒像是惡鬼一般。”
那日他從背後拍她,卻對上一雙極為可怕警惕的眼睛。
她看到是他後,立馬變臉,朝著他笑,眼神也柔和下來。
但徐三自此之後就對她滿是防備瞭。
他直覺她不像是正常女子。
“儀兒快走開,他們要殺你。”
祁淵聲嘶力竭,雖清楚自己在夢中,可這個夢實在是真實,叫他無法冷靜。
徐令儀似乎察覺到什麼,隻是太晚瞭。
她剛回頭,就被徐三一腳踢入冰湖之中。
她不會遊水,在湖中苦苦掙紮著,岸上徐晚凝和徐三卻得意洋洋笑著,就那般冷眼旁觀。
祁淵恨不得想要殺瞭這兩人,可他如今猶如鬼魂,任何人都看不見他,他也做不瞭任何事。
“快來人,快救她!”
可不管祁淵如何呼喊,都無濟於事,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刻,卻終於來瞭人,將徐令儀救去。
她高燒不止,徐晚凝和徐三卻隻是口頭挨瞭訓斥,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懲罰。
他看著徐令儀病的越來越重,徐府的人隻看過一次,就沒人再來瞭。
“母親今日沒過來嗎?”徐令儀虛弱的拉住丫鬟的手,“昨日母親答應要來看我的。”
她徹底看清瞭徐傢人,也看清瞭所謂的幾個哥哥,可這個母親是唯一一個對她有幾分真心的人。
“這……這,大小姐夫人陪著二小姐出去挑選衣裳去瞭,許是回府就會過來吧。”
因為這句話,徐令儀從白日等到天黑。
她以為徐夫人回過來。
但一直到第二天夜裡,徐夫人都未曾來過。
甚至之後半個月,她也一次沒有來見她,和其他人一般,從未關心過她的身體。
她這才明白,徐夫人的愧疚和關懷,隻在看見她時才會有一點點,轉瞬就忘瞭。
“他們不值得你傷心,日後本王會是你的傢人,本王照顧你。”
他大聲朝她喊著,說出自己的承諾。
可她根本聽不見,看著她不停留著眼淚,一副心死的模樣。
祁淵心臟緊縮,如被針紮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這個夢的結尾,是她高燒不退,死在這場風寒裡。
————
祁淵大口大口呼吸著,他猛的坐起來,這個噩夢實在真實,真實到祁淵甚至覺得不像是個夢。
夢中發生的事,好似真的發生在徐令儀身上,比如他知道,她從前真的被徐三推入過冰湖之中。
他想,他該去查一查,她來京城之前的那些事。
但願夢中他夢到她的那些遭遇都是假的,但願她認親前,未曾活的那般艱難。
祁淵抬眸看向外面,竟已天亮。
他捏瞭捏眉心,深吸一口氣,才稍稍從這次的噩夢中走出來。
祁淵快速起身穿衣,他想立刻去見到徐令儀,去同她道歉。
之前發生的事情,隻當做前塵往事,他們隻看以後。
隻是他剛下床,便看到王太監慌張的跑進來。
“王爺,王妃病瞭。”
王太監已經明白,所有涉及到王妃的事情都不是小事。
府中幾個丫鬟的慘狀,還近在眼前。
他一得到消息便立刻來稟告祁淵。
“哪裡病瞭!有沒有去請太醫!!”
“已經去請瞭,她丫鬟說娘娘應該是受瞭風寒,渾身發熱。”
“該死!”
祁淵狠狠扇向自己的臉,這一巴掌極重,把王太監嚇的一哆嗦。
“王……王爺,這能不怪您,您別對自己動手。”王太監小心翼翼開口。
前夜,他要瞭她太多次,在地上,在書房的書桌上,在門邊,窗邊。
如今本就天氣漸寒,她身體弱,既受瞭傷,也受瞭寒,自然會生病。
這如何與他無關。
祁淵猛地想到那個極為真實的夢,夢中她就是身體太差,一場風寒就要瞭她的命。
想到這,祁淵眼前發黑,他剛做瞭這樣的夢,她就如夢中一般生病。
這是不是在預示什麼!
祁淵瞬間眼眸猩紅,甚至害怕到都站不穩,跌跌撞撞就要跑去後院。
“王爺……奴才扶著您。”王太監嚇得連忙去扶。
王妃果然是王爺放在心尖上的人,隻是一場普通風寒,王爺竟緊張害怕成這般。